正文 第42章 解藥與裸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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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
有風,無月。
人影靜靜於房頂上,相視兩厭。
傾城,無語凝噎。
長期以來帶著副人皮麵具行走江湖的步家二小姐,已經在無意之間養成了一個非常不良好的習慣,即隻要一扒下麵具,就感覺自己是在裸奔一樣。
雖然目前為止傾城還沒有裸奔,但殺手長期把頭別在褲腰帶上行走江湖的本能已經讓她提前嗅到了自己即將裸奔的慘淡未來。
薛卓已經站在自己對麵整整一盞茶時間沒開口了。
當然,是戴著飛天夜盜那副萬年不改的招牌銀質麵具。
也即是說,傾城必須強行把自己的思維切換到,此人是飛天夜盜但是絕對不是薛卓,自己也絕對不知道薛卓就是飛天夜盜的模式。
但是明明今天上午自己才和薛卓打了半天的啞謎。
時不時的轉換思維這一點傾城已經做的很純熟了,但一天之內連來兩次,兩次還都是同一個人,傾城還是覺得有點吃不消。
“趙閣主。”微風拂過,帶出一絲涼意,薛卓終於靜靜的開了口,“或者在下應該稱呼一聲步小姐?”
傾城二話不說直接三把飛刀唰唰唰的甩過去,角度刁鑽出手狠辣,腳在屋脊上狠狠一蹬,整個人借力向後躍出三步,左手藏在袖中,右手上已經捏住了第四把飛刀作勢欲甩了。
薛卓卻是絲毫沒有動手的打算,袍袖一拂,卷住第一把直襲麵門的飛刀,整個人直直向上拔高三尺,避開剩下兩把,複又輕輕落下,身法流暢輕盈,“看來步小姐是不想要細水長流的解藥了。”
傾城捏著飛刀的手一滯,緩緩垂於身側,挺直了背脊,“飛天夜盜果然好本事,竟然能猜出我的身份。”
反正在解藥到手之前,她是不能殺了飛天夜盜,而看飛天夜盜這架勢,好像也不打算殺自己。
根本就打不起來。
飛天夜盜右掌平伸,掌心拖著一顆朱紅色龍眼大的丸藥。
“與其問這個,倒不如步小姐仔細想想,你可以拿什麼來換?
其實飛天夜盜也就隻是打算詐一下傾城,開口之前他撐死也就知道自己麵前冒充流水閣主的是步家的一個殺手,隻是沒想到還真給詐出條大魚來。
江湖美人榜排名第一,能讓太一公子開金口一讚,自出江湖以來就牢牢占據了江湖第一神秘殺手寶座的步家小姐,相比起三大至寶來說,傾城的真實身份簡直就是有價無市。
隻是不知道自己麵前這位,是大的還是小的。
傾城冷冷一笑,用的卻仍然是故意放粗了的男人嗓音,“江湖三件至寶,飛天夜盜已得其二,還是說,你想讓我出手助你再奪淮州衛家的鳳凰金翎?”
薛卓目光一凝,“步小姐的意思是說,原來在下委托的殺掉龍威鏢局的總鏢頭,其實是步小姐親自下的手?”
傾城頓時覺得自己虧了。
照這麼聽起來,薛卓應該就是在誇大聲勢故意詐自己,他甚至不知道殺龍威鏢局的總鏢頭是自己下的手,而自己偏生以為他既然已經知道了自己是步家小姐,那其他的估計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隱瞞了反而是自己矯情……
但問題是,話都出口了,想收也收不回了。
薛卓哂笑一聲,“不愧是步小姐,果然厲害。”
那個不相幹的女子是自己下令殺的,而殺李賁也是自己的委托,從始至終步小姐就隻說了一句不算謊話的謊話。
傾城當時說:“從毒發情況看,是細水長流。”
那也沒的確辦法否認,所有情況都和自己的毒完全相符,就是傾城不說那麼一句,所有人也會認定就是己。
再加上自己一貫的行蹤莫定,想翻案都難。
傾城眯起眼睛,等著飛天夜盜的下文。
而這一等,就又足足等了一炷香的時間。
傾城隻覺得對麵薛卓看自己的眼神活活就像個看一塊上等豬肉,想買而又嫌貴,又舍不得走卻又舍不得花銀子從而沒事雞蛋裏故意挑骨頭,以達到自己砍價的目的買菜大娘。
“解藥隻有一顆。”薛卓吊足了傾城胃口,終於再度開口,繼續給傾城加深灌輸“這顆藥不僅重要而且珍貴,不僅珍貴而且稀少”的理念,並附帶捎上“我所要求的其實非常簡單,你隻要舉手之勞就能做好”的觀點,“而在下不過是很好奇,能讓當年太一公子開口一讚傾國傾城的步家小姐,到底長成什麼模樣。”
傾城的臉,唰的一下就和門簾子似地砸下來了。
果然猜對了……
看臉就看臉,大不了自己裸奔一回,但他為什麼好死不死的非要扯上當年楊恣那種大實話的評語……
這簡直就是往自己姐妹傷口上撒鹽撒糖撒辣椒粉!
“至於藥水……”還沒等傾城考慮好,薛卓就像突然想起來了什麼一樣,從懷裏又摸出一個小瓶子拋了過去。
傾城右手一直捏著的飛刀終於再次甩了出去,內力灌注,直接把個瓷瓶子平平整整的切成了兩半。
薛卓就像已經完全預料到了傾城的動作一般,瓶子才裂成兩半還沒等落地,就又摸出了個一模一樣的小瓶子,再接再厲的丟過去,“不愧是步家小姐。”
傾城定了定神,伸出兩指,夾住瓶頸,拇指一動挑開瓶塞,突然展顏一笑,“看來飛天夜盜沒少照顧我們步家生意,既是老主顧,也就不是外人了。”
食指伸入瓶中,傾城手法熟練的往自己臉上塗了一圈自家姐姐出品的號稱卸麵具不傷皮膚藥性溫和的高級藥水,“不過要等麵具可以揭下來,還需一段時間。”
傾城下巴昂起,朝薛卓點了點,“請吧。”
薛卓隻當傾城卸麵具即是同意了自己的條件,當即把解藥拋了過來。
傾城丟了瓶子,雙掌一合,掌心挾住解藥,還沒等翻下屋頂去給謝初晴吃下,就聽得屋內一聲尖銳的哨響,刺啦一聲就如同那鐵片相擦,極是刺耳。
薛卓頓時臉色大變,暗叫一聲不好,傾城就已經一眼看見四條黑影挾裹著一團被子從謝初晴的房中破窗而出。
與此同時,四團暗綠色的火光自遠處迅速飄來,每近一丈,便有一聲極為刺耳的銳鳴劃過夜空,那哨響中隱隱帶出一股內力,隻聽得人心煩意惱,極是不舒服。
“陰魂不散!”薛卓低咒一聲,往前追出幾步,卻在即將跳下房頂時生生止住腳步,看向已經先自己一步撲出去了的傾城,又斬釘截鐵的調轉身子一路落荒而逃。
斷腸崖的排場在江湖上算是相當的有特色,讓人就是想不認出來都難,鬼火黑轎子加上墊腳的黑紗,又隻在晚上出沒,黑夜中不仔細看就隻能看到四朵陰森恐怖的小綠光在空中飄來蕩去,而傾城有的時候甚至會有錯覺,其實斷腸崖上人人都是屬螢火蟲的……
隻是讓傾城著實沒想到的是,活死人好歹也算是斷腸崖上的鎮崖之寶了,怎麼可能會被認錯……
反手往腰間一扯一帶,傾城的鞭子也是黑乎乎的,黑夜之後抬著謝初晴的一個黑衣隻來得及聽到耳邊啪啪一聲輕響,就覺得自己被攔腰一卷,一股大力襲來,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抓緊被子角,自己就已落進了借力竄上來青年的魔爪了。
“抓錯人了,後麵那個才是飛天夜盜。”傾城抬手直接把鞭柄塞進瞬間萬念俱灰隻打算咬毒囊自盡的斷腸崖螢火蟲甲,低低在他耳邊提醒一句,反手一揮鞭子,直接把他朝飛天夜盜後撤的方向扔了過去。
斷腸崖大概是一直追著真正的飛天夜盜,隻不過剛巧薛卓又過來找自己,而自己還好死不死的帶了個偽活死人,再加上江湖那麼一瘋傳,前來奪回至寶的斷腸崖眾大概也沒真正見過正牌的活死人,幾下湊起來,估計把自己認成和飛天夜盜一夥的了。
如法炮製的又卷起剩下的兩個黑衣也扔去給薛卓解決,傾城輕輕鬆鬆的一巴掌拍昏了剩下負隅頑抗的不明真相的斷腸崖打手,一把把兩種解藥一次性塞進了謝初晴嘴裏。
至於會不會藥性相衝,解毒快慢會不會導致腑髒受損,謝初晴能不能抗得了這麼猛的藥性,都不在傾城的考慮範圍之內。
她隻需要謝初晴最後還能剩一口氣留點理智給自己付銀子就成。
四朵小綠火終於趕到了傾城跟前,傾城猛的一抬頭,趁著轎子裏坐著的高手那一掌還沒拍出來前,趕緊把謝初晴給塞去了離自己最近的那個舉著小綠火還要順帶抬轎子的斷腸崖眾,順帶附贈一聲發自肺腑的呐喊。
“你看這人是活的還帶喘氣!飛天夜盜快跑了我們都被他騙了!”
話一喊完,傾城隻覺得,自己麵前原本就黑漆麻烏的一團轎子,陡然就像時間停止了一般,變得死一樣的寂靜。
而就在傾城覺得,自己已經快踩不住腳下那段薄紗,眼瞅著就要往下掉的時候。
麵前黑團裏,陡然,傳出一聲輕笑。
嬌媚婉轉,銷魂蝕骨。
聽得傾城身上冷汗出了一層又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