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2章 化神奇為腐朽的神奇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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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城覺得,大概薛燼是有一種相當神奇的力量,能化神奇為腐朽。
整整一個晚上,自己在屋頂喂蚊子,薛燼在茅房喂蚊子,甘露在床上喂蚊子,莫先生在房間喂蚊子。
兩個計策湊到一起,隻便宜了客店裏的蚊子。
一個個吸得肚滿腸肥,趴在牆上連飛都飛不動,一打滿手血。
“趙先生,早。”唯一睡的好的是自從薛燼出現就當了甩手掌櫃萬事不管的辛鉞,一晚上好眠加上莫先生的好藥,本來就沒什麼行走障礙的年輕侍衛是越發的精神了。
“……早。”傾城換了副臉色正常的麵具,除了一雙眼睛微紅之外看不出什麼異常。
莫先生披頭散發一副走火入魔的樣子,步履蹣跚的晃蕩出來,誰都沒理,自顧自扒著馬車爬上去。
“怪了……怎麼中毒能中成內傷的症狀……”
傾城差點沒衝上去一腳把老頭兒踹個生活不能自理。
自己撒的那一把明明就是染了色的發黴麵粉,潑髒水也不帶這麼歪曲事實的!
“趙先生。”撥弦伺候完簫陌上車,自己又走過來衝傾城微微一福身子,“王爺說了,夫人為了甘露姑娘甚是傷神,不知甘露犯了什麼錯,惹得先生生氣?”
藝術啊,看看,這就是說話的藝術啊!
傾城扭頭悠悠看向莫先生的馬車,“甘露姑娘犯錯了?怎麼趙某不知?”
是得找個機會去看看莫先生和他那本藥物支取記錄,昨晚上沒看成,今天絕對不能再拖了。
“先生,甘露自昨天就再未醒過。”傾城裝傻,撥弦微微黑線,不得不再說的明白一點。
“唔……我去看看。”順理成章的給了自己一個台階下,傾城對撥弦點點頭,朝莫先生的馬車開始小幅度挪動步子。
當然,傾城也從來沒有想到過,莫先生平時看上去也不算髒,馬車裏怎麼就能亂到這種天怒人怨的境界。
藥材隨隨便便的堆得滿地都是,各種藥罐子藥吊子小火爐藥缽散落在一地淩亂的藥材中,甘露雙目緊閉,被珍而重之的放在一處相對幹淨的地方,旁邊堆著已經發出酸味的幾套衣服,而第一個迎接自己的,是一對怨念十足而又充滿血絲的眼睛。
跑了一晚上茅房的薛燼……
傾城下意識的咽了口唾沫,還是不吃莫先生的藥,大概自己會活得比較久……
“……子修。”老頭兒從醫書中抬起頭來,聲音多多少少帶了點飄忽不定的遊移,“不語草和魂絲蓮配起來,再加上金蟾的血和夏鈴花的花根,金錢蛇的毒牙磨成粉,再以無根水作藥引……對不對?”
傾城:“……”
莫先生,你到底在說什麼?
“托趙閣主的福,在下和莫先生都一夜未眠。”薛燼陰森森的開口,他的原意不過就是試探一下傾城,外加給辛鉞報下下毒之仇,沒想到傾城就能鬧出這種大陣仗來。
他自從暗衛訓練中合格出任務以來,還從沒吃過這種癟!
而且還是被人這麼光明正大的下陰招。
傾城頓時傻了。
這話……不是應該自己想說的麼?
要不是薛燼一巴掌打傷甘露,莫老頭兒也不會為了救人一晚上沒睡,自己也就不會活活喂了一晚上的蚊子,直到天快亮了沒辦法才回房眯了不足半個時辰……
莫先生傻不愣登的遞過來一個薄薄的小冊子,傾城下意識的接過,然後,冷冷的倒抽了一口涼氣。
百草手劄,傳說中萬毒穀穀主生前所記的下毒心得以及所收錄的各種毒草的說明大全。
就連步家,也隻存了個不完全的錄本……
自己靠著個不完全的抄錄本,配毒到現在也沒遇到過什麼敵手。
當然,這中間與自己下毒完全不按照那書裏來有很大關係……
但是,但是中的但是,正本現在就這麼毫無防備毫不珍惜的遞到自己手上了?
“趙閣主果然識貨。”莫先生被繞暈了,並不代表薛燼也犯傻。
傾城回了魂,又把價值連城的孤本趕緊送了回去,“莫先生,你在說什麼?”
怎麼可能自己給甘露下那種名貴藥,更何況上麵明著也說了,要以無根水做藥引的,怎麼可能會是藥粉。
“子修!你一定給甘露姑娘下的是這種藥吧!”莫先生淩亂了,抽風了,咆哮了,激動了,一把抓住傾城的手,把個人搖得和狂風掃落葉一樣。
“一定是吧,絕對是吧,上麵說了,甘露姑娘的症狀和這種毒的效用一模一樣,一定是吧,一定是這種藥吧!”
傾城實在是沒心思再吐一口血,雖然說是隨隨便便就能掙脫,但是好歹旁邊還有個薛燼盯著,她還沒那個膽子頂風作案。
“怎麼解,子修,怎麼解?”這破書上隻有如何下毒,沒有如何解毒,幾種藥都好解,但是那幾種解藥配出來又是另一種毒藥……
莫先生繼續抽風。
傾城繼續扮演落葉。
馬車晃晃悠悠的上了官道。
“莫先生,你再搖下去,恐怕今天趙閣主是沒辦法再說話了。”薛燼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種可以稱之為幸災樂禍的慈悲,隨手把藥吊子拿下來,倒了藥自己慢慢喝。
老頭兒一怔,幾乎是下意識的鬆開已經被搖得頭重腳輕的流水閣主。
“那……那……子修……”
傾城閉上眼睛,抿緊了嘴角,半天才探身過去捏住甘露脈門,“誰說那藥粉有毒?”
薛燼猛的一扭頭,死死盯住傾城。
“誰說我給甘露下毒了?”傾城麵色不變,抬眼看向莫先生,“這明明是內傷。”
莫先生一張菊花一樣的老臉上的表情,堪稱似乎是被九天雷劫劈傻了的慘不忍睹。
沒有毒……內傷……
內傷……沒有毒……
簡簡單單的兩句話在耳邊和打雷一樣不停的隆隆作響。
“……這……這這……”
“流水閣醫毒不醫病,還是說……莫先生連治個內傷還要問趙某?”傾城搬出規矩,心下極為可惜。
如果不是薛燼在這裏,自己大可以順著嘴編派一番,就說甘露中的是自己配置的毒藥,無傷大雅就會讓人昏睡不已和內傷不治一樣,再借機看看藥冊支取記錄的本子。
問題是……且不說那一掌就是薛燼拍的,力量大小和準頭他都清楚,就光說薛燼這個人,也實在是不好蒙啊。
莫先生恍然大悟,隨手扯了張指,毛筆放在嘴裏舔舔,伏低了身子順著馬車晃蕩的節奏開始寫寫畫畫。
傾城當即不作停留,說了聲告辭,敲敲車壁示意停車。
薛燼趕緊跟著也跳了下去,一路黏著傾城回那輛流水閣主養傷專用馬車。
“趙先生。”辛鉞恢複侍衛的本職工作,見傾城下來,走過來又看了眼莫先生車內,“甘露姑娘……”
薛燼咳嗽一聲,抬手往下按了按,暗示他趕緊別問了。
這跟頭栽得有夠到家,難怪王爺要召自己回來,一個辛鉞再加一個撥弦還不夠給流水閣主耍著玩的。
“趙閣主見過百草手劄?”薛燼和辛鉞不同,該問的問,而且問得毫無征兆,劈頭蓋臉砸下來,讓人很少有組織謊話的時間。
傾城撩起眼皮,看了薛燼一眼,自己伸手倒了杯茶,啜了一口,又放下,“涼了。”
薛燼哦了一聲,看看茶壺,有樣學樣的跟著傾城,“涼了。”
傾城推了推茶盤子,“如果是甘露,茶不會涼。”
薛燼露出一個那又怎麼樣的表情,“我不是甘露。”
他連蘇如意都不放在眼裏,更何況一個傾城。
“是撥弦姑娘說,由你來接替甘露的職責。”傾城安坐如山,麵色蒼白,語氣執拗。
薛燼的臉,幾不可查的抽了抽,“那甘露姑娘……平日都做些什麼?”
傾城舉起一隻手指,表情雖說沒多大變化,那口氣卻著實不懷好意,“薛侍衛,王爺既然派你來,這些東西,我以為是不用我教的。”
繼而搖搖頭,口氣中透著濃濃的惋惜,“王爺手下怎會有……”
看了眼薛燼,又馬上住口不說,那下麵的話卻已經相當明顯了。
薛燼深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閉了眼睛,複又睜開,“所以,趙閣主你……見過百草手劄?”
傾城掃了薛燼一眼,不再糾結於茶涼不涼的問題,“聽過而已。”
流水閣與萬毒穀就是扯上上八輩子也未必能找的出一點點旁枝末節的關係,毒又自成一派,而步家卻剛剛好得了大半部手抄本,雖然江湖上沒人知道,卻也沒必要說見過來冒這個惹人聯想的風險。
“天下人人都想一見百草手劄。”薛燼覺得和傾城說話費力而又不費力。
費力的是,自己每說一句話都要想好,否則稍不小心就要被帶著話題走。
不費力的是,自己每句話都隻需要說一半,傾城自然能夠聽懂後麵一半的意思。
所以……這就是所謂的,痛並快樂著?
“我見過了。”傾城點點頭,想了想,又補充一句,“剛剛。”
薛燼不說話,探究的目光毫不掩飾的看過來。
“天下毒藥幾何,豈是數句話就能全數囊括其作用。”傾城一字一句,說的極慢,聲音不大,卻是擲地有聲,“百草手劄又算什麼?我流水閣中所藏,我趙燃所知,難道還比不上那薄薄的一本冊子?”
王霸之氣外露,頓時把個薛燼震得沒了話說,拍了幾下爪子,幹巴巴的讚了兩句閣主果然雄心大誌心高氣傲豪氣幹雲之類,抓著茶壺下去尋丫頭換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