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力姆喬懶懶的支起一邊的眼簾，視線掃向躺在沙地上望天的女孩。
    自從那次之後，她就偶爾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好像在思考什麼，又好像在困惑什麼一樣的表情。
    那家夥……果然是個很奇怪的存在。
    其實，是從最開始見麵的時候他就這麼想。
    會使用一些很奇怪的術，似乎擁有一點死神的力量，而戰鬥時的動作也像是訓練有素，並且最重要的是她的眼神——他記得一年前那場戰鬥中她的眼神——那是經曆過血色洗禮的眼神。
    可是另一方麵，她的靈力卻並不算充盈，增長的速度也不快，身體的素質也就和普通的人類小孩一樣——所以每次追他的時候就算速度在提高，耐力什麼的也還是差的讓人無語到極點。
    每每想起來都矛盾的讓人無法理解。
    當然，也許更讓人無法理解的是她的想法。
    葛力姆喬實在是想不通，一個人類——或許是死神——好吧無論是什麼，他都想不通有什麼東西事情值得去反反複複的思考。
    “呐，葛力姆喬，你為什麼想要得到力量呢？”
    他記得有一次，他實在對那個抱著膝蓋縮在他身邊一邊取暖一邊兩眼呆滯的作望天狀的女人看不過去，於是在拍了她一爪子並且甩出一句“你又在那閑著沒事考慮什麼沒用的東西”後得到了這樣的一個問題。
    為什麼要得到力量？
    媽的……世界上哪兒來那麼多為什麼！——雖然是想這麼說的，可那個時候那家夥的眼神還真是難得的認真，真要說出這句話來估計後果可能會比較慘烈。
    “因為想變強。”
    於是他這麼回答。
    “……你是在耍我嗎葛力姆喬君——”她掃過來的眼神明顯不善。
    “切——誰有那個閑工夫？”
    “弱小就會被吃掉，隻有變強才能登上頂峰——不是殺戮就是被殺，沒有力量就會消亡，所以才要變強才要得到力量——這是虛的本能，根本就沒有什麼為什麼。”
    “本能……啊……”
    “那麼……我又是為了什麼才要變強呢……”
    “……喂那種事情誰會知道啊你這個白癡女人！”
    她卻絲毫不理他，隻是自顧自像鬆鼠一樣的把腦袋擱在膝蓋上，語氣迷茫：
    “為什麼想要得到力量，又為什麼出現在這裏，為什麼還能像這樣在這裏生活下去……”
    靠——這女人腦子抽風了吧？
    “不是為了活下去嗎？這一開始可是你自己說的！”
    “恩？”她轉過頭來看了看他，好像困惑的重複了一遍：
    “活下去？”隨後輕輕點了一下頭，“是啊，我是那麼說的，我說是為了活下去——跟你合作，在這裏繼續生活——一切都是為了活下去。”
    “這不就得了！”該死的這個白癡的腦袋裏麵都裝了些什麼東西！
    “可是啊……可是啊葛力姆喬，”她卻突然朝他短暫的笑了一下，“其實……我真的隻是為了活下去嗎？”
    “哈？”
    “或許……我不隻是想要活下去而已啊……”她低下頭看著自己手心的掌紋，然後五指收攏成拳，“也許這個所謂的約定，隻不過被我當做了借口，而已……”
    借口。
    哈……借口啊……
    “你現在幹的才叫借口！閑著沒事想東想西所以一句話總結就是太輕鬆了！給我起來！”
    “……總是打斷別人的思考很不道……”
    “轟！”
    “喂葛力姆喬你這混蛋！虛閃這玩意兒是隨隨便便就可以發的嗎！現在又不是早上！你想幹嘛啊！”
    “看你不爽！嘰嘰喳喳的在那囉嗦煩死了！”
    “你才煩死了！早上一個虛閃中午一個虛閃晚上一個虛閃的你以為這是雞蛋吃了對身體好啊！難不成被那玩意打中還能補充鈣質！？”
    “切——還不是你自己太無能——”
    “你再說一……你不準跑！該死的豹子大貓你給我回來！”
    想到這裏，趴在石頭上的亞丘卡斯頓時眼角抽搐了一下——嘛，雖然最後還是這樣收尾的。
    但是——他隻不過覺得不爽。
    他討厭那些沒有任何意義的猶豫和思考，那是弱者才會做的事情！他是強者，他需要做的就隻是不斷地變強變強變強——直到他的力量足夠強大，直到……讓那些膽小鬼親眼見證他成為王者！
    所以，那個女人如果再這麼猶豫軟弱下去，他可難保不會因為實在看不順眼而把她殺了——弱者可沒有在這裏生存的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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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咚”輕微的疼痛突然從腦袋上傳來，葛力姆喬不耐煩的睜開眼睛，看到剛剛還躺著的千楓已經盤腿坐了起來，手裏還上下掂著兩塊小石子，不過看著他的表情卻充滿黑線。
    “你個死女人要幹嘛！？”豹子不爽的嚷嚷。
    “跟我有什麼關係？明明是你自己殺氣騰騰的是要幹嘛啊……”千楓無奈，剛那家夥又在想什麼，搞得那殺氣明顯的這邊都感覺到了。
    “切，”葛力姆喬毫不理睬的站起身來抖了抖身子，然後瞥她一樣，“恢複了？恢複的速度倒真是在逐漸變快啊……不過需要恢複就已經證明還是很弱了吧。”
    “畢竟這裏也靠近真正的虛圈中部靈子充沛——等等你這家夥說誰弱！？”
    豹子挑眉：“反正肯定不是我。”
    “……”
    千楓無力，在這種問題上她永遠都占不了上風！
    “行了別廢話了，”矯健的豹子從石頭上輕盈的躍下來，“該走了吧——”他隨即轉過身麵向前方，“終於，回到這兒了。”
    湖藍色的眼眸中仿佛突然燃起了熊熊火焰。
    “我可是第一次來這啊好麼……”千楓站起身來拍拍衣服上的沙子小聲的吐槽道，卻識趣的沒去刻意打斷他。
    那家夥，應該是想這一刻好久了吧。
    “這個虛圈其實有三部分，地底的大虛之森，虛圈外圍，以及虛圈中部。大虛之森你去過了，我們現在所處的是外圍——虛的能力很弱數量也很少，而虛圈中部就是整個虛圈靈力最集中的地方——我之前就生活在那裏。”不久之前，當她問起他們要去哪裏時，那個家夥這樣給她解釋道。
    “所以……你是被那群感覺上很強的虛追殺到這個什麼外圍虛圈來的？”她想起了最初見麵的時候。
    “可以——這麼說。”看到一隻豹子做咬牙切齒狀其實也是很有趣的經曆啊……千楓當時這麼想。
    “那幫家夥和我一樣生活在虛圈中部，可他們和別的虛不一樣的地方在於，他們不是個體行動，而是一整個群體一起生活。那些家夥生活的地方很奇怪，我也隻是聽說過，而在那之前也並沒有刻意去找過——”
    “那應該是另一個空間吧——據我的專業知識推測……”
    “……你就不能先聽我把話說完！”豹子惡狠狠的吼回來。
    真凶……千楓還是乖乖閉上了嘴——話說這家夥在說起那件事的時候，那眼神還真是堪稱恐怖。
    “進入到它們的巢穴其實隻是一個偶然的機會，我當時在追另一隻虛，可那隻虛卻突然在我眼前消失了，而等我追上去，才突然發現周圍好像變了一個地方一樣。”
    就是誤入了某個次元空間入口啦……
    “所以，那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葛力姆喬皺了皺眉。
    “很黑，非常黑，無論是天空還是大地都和虛圈不一樣，到處都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色。”
    “那你看到他們了？那幫家夥？”
    “恩，看到了——它們每一個都長得一模一樣，純黑色的五官麵孔還有身軀。以及——純黑色的翅膀。”
    黑色的翅膀？莫非是烏鴉嗎……
    “然後——它們，很強嗎？”千楓問出了這個最關鍵的問題。
    “很強。”她記得那隻豹子這麼說時微微沉了眸，嗓音沙啞，湖藍色的瞳孔，就如同此時一樣明亮的像有什麼在燃燒。
    “但是總有一天，我會回去找它們的。”他轉過頭來這麼說。
    而現在，他終於回來了。
    “喂，葛力姆喬，那幫家夥那個時候為什麼要追你。”千楓拽下自己有些鬆了的發帶，一遍重新紮頭發一邊問道。
    “哈？”葛力姆喬詫異的轉過來，仿佛她說了什麼奇怪的話，“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嗎？”
    “呃……”於是千楓猛然想起這裏是虛圈，“它們，是要吃了你？”
    “廢話——哪有入了窩的食物不吃的道理。”豹子君不屑的瞥了她一眼。
    唔，那些家夥的生活倒還真是便利。隻要在虛圈的各個地方多開幾個空間入口，就能不斷有獵物自己送上門來供它們吃掉——還真是典型的資本家行徑。
    “那你這次莫非還真要自己送上門去？”千楓又在進行這一路上已經有過十幾次的勸說行為——當然她也不是對他沒有信心——啊當然也不是擔心他——
    “它們會自己來找我的——我在那裏的時候偶然聽它們自己說，到過那個巢穴的任何生物都是不允許存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所以不用我自己去，如果感受到了我的靈壓，它們一定會來找我的。”
    呃……你這個眼神……到底是氣憤還是興奮啊葛力姆喬君——而且你這重點就抓錯了啊好吧！我說的才不是你去找它們還是它們來找你的問題！不是很強的嗎那些——
    哎？等等！
    “它們……回來找你……？”千楓突然小心翼翼的問道。
    “恩，一定會的。”豹子君篤定的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