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卷:初入篇 第32章 多謝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473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名譽?”千楓不由的撇撇嘴。
“這就是所謂的規則嗎?隻為了冷冰冰的所謂貴族的名譽,就把自己束縛在這些條條框框裏麵,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吧。”
身邊的女孩兒聞言一陣沉默,千楓一愣,恍然意識到這種話本不應該就這麼隨便的說出來,忙笑著轉過頭想岔開話題,卻猛地對上七緒純粹而清澈的眼眸,以及她眼中盛滿的疑惑。
“呃…怎麼了?”她下意識的問道。
“哦,抱歉,失禮了。”七緒連忙轉過頭,有些不好意思的扶了扶眼鏡。
“我隻是有些奇怪,鏡穀小姐你為何會有這樣的想法。”
“恩?這有什麼奇怪的?”千楓疑惑。
“因為……那是蒼蓴大人的家啊。”她的眼神無比認真。
千楓聞言一愣。
“蒼蓴大人有妻子和兒子,朽木家是蒼蓴大人深愛的地方,有蒼蓴大人深愛的人,想要守護那裏,不是很正常的想法嗎?”
“呃……”突然間不知如何反駁,千楓隻得訕訕的笑了兩聲。
“恩,你說的也有道理哦。”還是轉移話題好了。
“話說回來,伊勢年紀這麼小就能夠當上死神,還真是厲害呢~”
“哎?沒有這回事的。”伊勢七緒微微紅了臉,“因為我的母親原來是死神,我從小時候起就一直住在瀞靈庭,這身衣服其實並不是死神的標誌,對我來說就隻是衣服而已。”
她習慣性的扶了下眼睛。
“就算要說的話,我現在連候補死神都算不上呢。”
“嘛,京樂隊長看起來很是栽培你呢,這也說明你有他看中的能力嘛~”千楓笑眯眯的寬慰道,卻突然發現她的臉色微微一變,剛剛明顯有些生動的表情也再次嚴肅了起來。
“呃……伊勢?”她今天晚上為什麼老是說錯話啊!這次又是怎麼了?
“啊,抱歉,我隻是……”女孩勉強笑了笑,細微的弧度卻在還沒有到達嘴角的時候就又被扯了回來,她輕輕的垂了頭,額前零落的幾縷劉海隨著她的動作蕩下來遮住了眼睛,長而密的睫毛在白淨的皮膚上灑下如蝴蝶尾翅般的淡淡陰影。
“我……根本就沒有什麼能幫得上京樂隊長的能力。”她低聲說道,本該稚嫩清脆的嗓音卻像是被什麼堵住一樣沉悶。
“京樂隊長他對我一直很照顧,隻是因為……因為另一個人。”
“另一個人?是……誰?”千楓順著她的話重複,卻看到她緩緩握緊的雙手。
“伊勢?”敏銳的察覺到了她情緒的波動,千楓突然覺得麵前的女孩好像在散發著……淡淡的悲傷和無助。
“不想說的話就不要說了,我們聊點……”
“不,”純黑的眸卻猛的抬起來直視著她的眼睛,千楓看著那眼神中突然湧上的倔強,不由的心下一愣。
“那個人,是八番隊副隊長,矢胴丸莉莎。”
矢胴丸,莉莎?
又是個有些耳熟的名字。
等等,八番隊的副隊長?
腦海裏猛的靈光一閃。
八番隊副隊長矢胴丸莉莎!那不就是跟浦原喜助一起去了現世,後來成為什麼假麵軍團的一員嗎?
那麼——
千楓再微微打量一下麵前的女孩兒,隨後恍然大悟。
伊勢七緒,怪不得她覺得看著也有些麵熟,原來是後來的八番隊副隊長啊。
可是,如果她沒記錯的話,矢胴丸莉莎他們不是被屍魂界定為……叛逃罪嗎?
“哎?可是我好像聽說……”雖然周圍很吵,也沒有任何人注意到兩個小女孩的竊竊私語,千楓還是斟酌了一下詞語,壓低聲音試探的問道。
“恩,我知道。”伊勢七緒突然打斷她,語氣一改剛才的飄忽不定,而是多了些堅定和毫不猶豫,聲音雖輕,卻莫名的如金石墜地般擲地有聲。
“我不相信叛逃這種說法,矢胴丸副隊長她,比誰都要熱愛這裏和這裏的一切,比誰都要溫柔和善良,所以,我相信總有一天,一定會見到她。”
說這些話的時候她仍然緊握著雙手,因為太過用力而導致了微微的顫抖,她倔強的抿著唇,臉頰微紅,透亮的眼瞳中漸漸流露出些許期待與……不自覺的祈求。
即使用著那樣篤定的語氣,她卻不敢相信自己。
過往的一切如夢,是好是壞都因失去而變得模糊。
她固執的守著那個人留下的印記,即使回憶中隻留下一個背影,卻隻是下意識的相信她會轉過身來。然而失去的感覺讓生活都仿佛失去了真實感,於是不知所措,甚至懷疑自己。
請說點什麼,請給我一個肯定。請讓我不再懷疑,我是對的。
那小心翼翼的眼神像是在這樣跟她說。
千楓驀然沉默下來,周遭是酒杯相互碰撞的聲音以及眾人的喧嘩與吵鬧。千楓卻猛然覺得所有的聲響似乎全部消失,她甚至能聽到對麵這個倔強的女孩因緊張而急促的心跳,亦或者,是自己的心跳。
“那是,對你來說很重要的人吧,矢胴丸副隊長她。”這句話在意識還沒有反應過來時就衝出了唇齒,千楓聽到自己的聲音有微微的顫抖。
對麵的女孩輕輕一顫,眼眶猛的泛紅,卻重重的點了點頭。
“是的,非常,非常重要。”
“那麼,”千楓輕輕握住她的手。
“那麼,相信自己的心,不就好了。”
“你會見到她的,總有一天,你會再見到她,然後可以用自己的理智看清一切。”
話音剛落的一瞬間千楓以為她會哭,然而下一秒,女孩突然咬住唇閉了眼睛,眉宇間卻多了一份如釋重負。
啊……是這樣,原來是這樣……
她轉過頭去,凝住那抹鮮豔的亮色。京樂春水依然像是喝醉了一樣半趴在桌子上。然而就在千楓轉頭的同時,他微微抬眸看向這邊,嘴角微淡的笑意有隱約的無奈,深邃的雙眼卻不含一絲醉意。
他的嘴唇在旁人看不見的死角輕輕開合,彙合成簡單的口型。
多謝。
************************************************************
“我們隊裏也有一個和小楓一樣大的女孩子哦~”
“京樂隊長說他身邊的那個孩子有些內向,希望你們能成為好朋友。”
其實也許,我不僅希望你們成為朋友。
那個夜晚莫名的無眠,被遮擋的月,以及暗無星辰的夜空。
曆曆在目。
同樣無法抹去的,還有記憶的畫麵中,那個幼小的孩子稚嫩澄澈的眼神。
“我想找矢胴丸副隊長……我們約好一起看書的。”
“這樣啊,莉莎醬今天臨時有任務哦,不過別擔心,她很快就會回來的。”
“我保證。”
她會像從前每一次任務結束時一樣,帶著淡定的眼神出現在他們麵前,然後說出徹底煞風景的犀利的話語。
他這樣相信著,於是她便也相信了。
然而,
沒有。
他向她保證過會回來的那個人,對她而言如此重要的那個人,就在那一晚,徹徹底底的消失在他們的生命裏,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
叛逃,這是四十六室最後向他們宣布的罪名。
然而在聽完後,她卻隻是一言不發的看著他,眼神倔強。
他知道她不信,甚至連他都不信。
是啊,怎麼可能相信呢?很早就去世的母親在伊勢七緒的心裏隻是一個詞語,真正給她的生命染上色彩的,是那個叫做矢胴丸莉莎的女人。
她照顧她,教導她,陪伴她。
她們會在月光明亮的夜晚在八番隊外麵的院子裏聊天;會在天光明亮的白天一起散步;她們經常在資料室裏讀書,一讀就是一整夜,搞得早上去值班的隊員每次都被嚇得夠嗆;她們會在每個月的一號一起來找他,她好像把一整個月的溫柔都充滿在那一天的眼神裏。
“那個丫頭很像我小時候。”這是他的副隊長對他說過的最難得最正經的一整句話。
所以這樣的人,怎麼可能用叛逃這種理由扔下她呢?
又或者。
“如果矢胴丸副隊長要離開,那麼為什麼,不帶我一起走?”淚水終於忍不住從她倔強的眼睛裏流出來的時候,伊勢七緒才終於說了這樣的一句話。
大人和孩子的區別就在於,當遭受痛苦的時候,成年人會因為成熟而掙紮著向前走,而那些仍然柔軟的孩子,隻會因為內心的傷痕而停滯不前,拒絕跟時間同步,固執的守著過去的軌跡。
可是她太小了,小到心裏的空間都是狹小的,隻能裝下一個人。而當那個人不在了之後,她也隻會封閉住自己,用所有的委屈把心包成一個繭,讓痛苦在那裏麵循環而不得解脫。
而這一切,她也絕對不會對他說起。那是一個和莉莎同樣善良的孩子。即使他仍然是那個有些不正經的八番隊隊長,她卻看得到他頑固的堅持,以及隱秘的傷痕。
副隊長的位子一直空著,她一個人搬到了莉莎原來住的屋子,開始做著莉莎以前做的事。每天早上準時叫他起床,泡茶,整理資料,禁止他喝酒,甚至連表情都越來越沉靜淡定,大部分時候都不發一言。
隻有一次,他晚上出去巡邏,回來的時候發現資料室的燈火微弱,她幼小的身子蜷縮在大大的扶手椅中,手中緊緊抱著一本厚厚的書。
那天晚上,她和莉莎約好要一起看的書。
應該要去開導她的,他不止一次這麼想。
這是他作為長輩的責任,他不止一次的,這麼想。
然而每次麵對著她似乎毫無波瀾的眼神他都無法開口。要怎麼說?即使他是經驗豐富的護庭十三番隊隊長,即使她隻是一個才幾歲的孩童,他們的傷痕卻也都是因為同一個人,也許最大的不同也隻是,他的傷痕可以被很好的隱藏,而她,卻隻是緊緊的壓抑住情感,連真實的心情都不敢找任何人訴說。她不敢說她相信那個人會回來,不敢說那個人不會做那樣的事,更不敢說“是這樣嗎京樂隊長,我真的仍然可以擁有這樣的心情嗎?”
因為他無法去回應她“是的,我保證,她會回來。”
希望比絕望更為可怕的一點就在於,當希望消失之後,那樣的失望甚至比絕望還更要讓人崩潰。
而他已經讓她失望過一次了。
所以。
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