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就是聖誕節了，迪凡總算是鼓起勇氣給淩小莫打電話。
    “小莫……”
    “小迪，好久沒見你了！你回家了麼？”
    “是啊，回來和家人過節。你平安夜有時間麼？我家要開Party，你要不要和江叔叔一起來？”
    “我好久沒去意大利了，還挺想去的，可是我最近功課忙，而且平安夜我有約了，你代我向你爸媽問好！聖誕禮物我已經給你寄出去了，查收啊！”
    迪凡想問約的誰又不好意思問，恨恨的扯自己的頭發，為什麼總是這麼害羞呢。
    淩小莫掛上電話，繼續在鏡子前擺弄她的假睫毛，馬上就是聖誕節了，她要先學會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青木靠在門邊，嘴裏叼著棒棒糖，有些啼笑皆非的看著她。
    “你的睫毛已經夠長夠密了，幹嗎還弄個假的上去？”
    淩小莫頭搖得像撥浪鼓，忙活了快一個小時總算學會貼了，然後在一堆從妙嫣那裏討來的高級化妝品裏翻來找去，找出一隻黑色的睫毛膏，卻笨手笨腳把自己塗成了一隻大熊貓。
    青木樂得棒棒糖都快從嘴裏掉出來：“好端端的幹嗎化妝啊？”
    “老爸，你別光顧著笑！快來幫我忙啊！我平安夜晚上有約會呢！”
    “果然是女為悅己者容啊，黃毛丫頭也想要塗脂抹粉了。”
    青木挑眉，笑眯眯的走過去，用化妝棉小心的把淩小莫的熊貓眼擦掉，然後接過她手中的睫毛膏，很熟練的動作起來。
    說起來他給死人化了那麼多年妝，還是第一次給活人化。淩小莫黑亮的眼睛望著他，不停的眨啊眨啊。
    “乖，忍住，不要眨眼睛。”
    “唉，真不知道妙嫣那些女人，每天早上出門這麼折騰怎麼受得住！”
    “要漂亮當然要辛苦一點，沒聽過這世上沒有醜女人隻有懶女人？你跟什麼人約會？可以跟老爸說麼？”
    “我還沒約上呢！”
    “不會是沈漠把？”青木皺起眉頭。
    “當然不是。”
    “RH-？”
    “老爸你太了解我了！飛吻！”
    青木鬆口氣，隻要不是沈漠就行。
    “你長大了，談戀愛我不反對，但是不管做什麼，不許瞞著我偷偷摸摸。”
    “恩恩，好的！”
    青木隨手從桌上拿了個蝴蝶發夾將淩小莫劉海高高別了起來，手指輕彈她的額頭。人家都說女大十八變，可是因為淩小莫成長得速度實在是太慢，她在他心底好像一直都是固定的一個模樣。
    輕輕拿著睫毛刷給她刷著睫毛，淩小莫長睫微微顫抖，好像蝴蝶的翅膀，每次眨眼空中仿佛都飛散出一陣紫色的鱗粉，在他眼前彌漫開來，形成薄霧。淩小莫的臉逐漸朦朧起來，恍惚中與柳枝的臉重疊在一起。恬淡一笑，滿心喜悅，仰著的臉如盛開的蓮，那是他安靜的守衛一旁，小榭中看著趙病給她畫眉。
    手猛然一抖，沾了淩小莫眼角，猶如點了一顆淚痣。
    青木把睫毛膏遞回給淩小莫：“小莫乖，自己慢慢畫，總有一天要學的。”
    淩小莫茫然點頭，看著青木走出門去。掏出唇彩，把自己塗成了猴子屁股。
    平安夜早上天氣突變，好像要下雪。可是這也擋不住淩小莫的愛美之心，她跳上高跟鞋，鑽進超短裙，彩色褲襪看上去很有節日氣息。青木替她整理好燙得很可愛的卷發，淩小莫戴上掛著兩個毛毛球的帽子，抓上書包就出門了。
    “小莫，等一下，帶上圍巾和雨傘，一會可能要變天。”
    “好的。”淩小莫長長的睫毛扇啊扇的，這次沒有用假睫毛，一身打扮全出自江老爸手筆，淡淡妝，天然樣，可愛清新，絕對無敵，看上去更像洋娃娃。”
    “路上小心！”
    淩小莫一邊回頭飛吻一邊跳上小電動摩托篤篤篤的往前開去：“老爸放心！我會成功的給你拐個女婿回來的！”
    青木無奈的笑著搖頭，收拾東西也準備去上班了。
    沈漠看著風風火火跑進教室的淩小莫嚇了一跳，一貫打扮很男孩子的她居然化了妝，在高跟鞋的幫助下，個子也順利拔高，雖然依舊是要胸沒胸要屁股沒屁股，卻有一股少女獨特的可愛與清純，
    這節課淩小莫上得很不認真，東張西望的。不是在紙上寫寫畫畫，就是埋頭捂嘴偷笑，根本沒有在聽課，沈漠很有衝動拿粉筆頭砸她。
    中午還沒打下課鈴她就頻頻看時間，一副按捺不住的樣子。果然沈漠一說下課，她抓起書包就往外跑。
    “淩小莫！”沈漠叫住她。
    “什麼事？教授？我下午再去你辦公室行麼？”淩小莫兩隻腳跳來跳去。
    “你急著去上廁所麼？”
    “呃，不是，我去圖書館。”
    沈漠挑起眉毛，一臉鄙視和不信。
    “真的真的。”淩小莫不敢抬眼看他，沈漠今天依舊是一身黑色唐裝，明明是修身的式樣，就是可以被他穿出禁欲的效果，跟神服一樣，但是仍是帥得叫人流鼻血。
    淩小莫努力遏製住心跳加快，告訴自己上好的RH-在圖書館等著自己，這個RH-可打死她都喝不起。
    “怎麼打扮得跟棵聖誕樹一樣？”沈漠皺眉。
    “我今晚有約會啊！”
    “約會？”沈漠聲音陡然提高，突然想起葉秒和李月依，也不知道是要淩小莫別晚上出去亂跑好，還是叮囑她記得帶安全套。心頭陡然惡寒一陣，甩甩手出教室去了。
    淩小莫跑到圖書館，帥哥還沒來，應該是吃午飯去了，但是他常坐的位置上他的書和包還在那裏。淩小莫連忙跑過去，把寫好的情書壓在他書的下麵，又怕他看不見，露出來一角。沒想到剛好碰到帥哥回來了，淩小莫嚇了一跳，做賊心虛的笑著，跟他揮揮手，然後飛也似的逃跑了。
    5點不到，淩小莫就早早在學校的核桃林等著了。心頭有些忐忑，他不會不來吧？
    天色雖然晦暗無比，可是樹上掛著彩燈亮閃閃的，就好像淩小莫此刻的心情，又興奮又期待。然後一個小時過去了，圖書館帥哥果然沒來。
    難道他沒看到自己寫給她的信？或者不知道是自己給他寫的？不會啊，明明都被他撞見了。難道他嫌自己太小？可是要拒絕至少也出來給個說法嘛！又或者是平安夜和其他女孩子出去玩去了？
    淩小莫越想越傷心，腦海裏美妙的RH-冰淇淋一點點的融化。
    天越來越暗，終於下起雪來。淩小莫孤零零的蹲在路燈下，雪地上畫圈圈，看著身邊熱鬧的走過一對一對，一群一群。
    一直等到十點鍾，蹲了五個小時腿都蹲麻了，他還是沒有來。
    看來第一次表白隻能以失敗而告終了，淩小莫覺得自己好委屈好可憐。
    “淩小莫，你蹲這裏幹什麼？種蘑菇？”
    一道修長的身影遮住了她麵前的燈光，淩小莫抬起頭來。沈漠站在她麵前，不知道為什麼感覺那麼高，穿著和平時不一樣的黑色長風衣，雙手插在衣袋裏。依舊那麼冰冷咄人，連雪花飄下來都要拐個彎不敢落在他身上。
    “教授……”淩小莫仰望著他淚光閃閃，亮得沈漠覺得刺眼。
    “不會是又摔哪腳扭了吧？你不是去約會去了麼？”沈漠努力放緩語氣。
    “我失戀了……”淩小莫低下頭繼續難過。
    沈漠不屑的嗤笑一聲，丁點大個孩子，知道啥叫失戀。
    “起來，別蹲在這擋路。”沈漠毫不溫柔的拎起她，手輕輕拍掉她頭發上和衣服上的雪花，見她皮膚被凍得晶瑩剔透，當真如一尊雪娃娃。
    “你都不知道冷麼？”皺眉不客氣的責備著。
    淩小莫無精打采的搖頭，她是僵屍啊，哪那麼容易冷。
    沈漠看她垂著睫毛，上麵都飄著雪花，伸手輕輕拂過，帶起一陣暖風。淩小莫渾身一震，抬起頭，唇剛好吻到他掌心。心頭一怕，退了兩步。
    沈漠渾然不知的繼續拍打著她背上的雪，昏黃的燈光下，淩小莫仰望他背光的輪廓仿佛鑲著一道金邊。黑色的身影飄渺出塵中，又讓人無比的踏實和有安全感。
    時間仿佛停止了一般，淩小莫突然心頭猛得一痛，仿佛回憶起什麼來。呼吸急促，狼狽轉身，再次蹲在地上，不敢看他。
    沈漠見她似乎是真受了打擊，怕她感冒生病，張開大衣，像往常一樣把她拎了起來，夾在腋下，往後山自己住處走去。
    “你要帶我去哪？”淩小莫掙紮。
    “不要亂動，再動把你扔池塘裏去。”沈漠冷冷的威脅。
    淩小莫撅起嘴巴，她剛失戀，這人就不知道溫柔一點？
    臉磨蹭著沈漠的大衣，麵料很好，溫暖而舒適，淩小莫覺得就像一頂小帳篷，突然有衝動一直住在這裏麵。
    她依然保持著頭朝後屁股朝前的不雅姿勢，不過沈漠的大衣從上麵罩下來遮住了她，她隻能望著地麵，看見燈光下白雪閃閃發光跟金子一樣。還有沈漠的印在雪上的腳印，她一個又一個數著，幾乎入了神。
    萬籟俱寂，甚至可以聽見雪花落在竹葉上的沙沙聲，還有唯一就是沈漠的腳步聲，每一下仿佛都踩在她心上。
    作者有話要說：親愛的們，光棍節快樂！
    話說我已經過了好多個光棍節了，真是淒涼啊，淚……
    有了新歡忘了舊愛
    當大衣被揭開，光亮灑進來，淩小莫有一種坐著電梯，電梯門打開，然後來到天堂的感覺。蜷縮在沙發上她最喜歡的一角，沈漠進廚房給她泡了杯紅茶。
    淩小莫此刻早就將剛剛失戀的打擊拋之腦後了，一臉享受的看著窗外的雪。沈漠一回來就到院子裏去看他的花。早先經不得凍的都已經搬到暖室了，不過沈漠不是溺愛之人，大部分能扛得住的，沈漠都任憑其風吹雨打。
    “導師你吃飯了麼？”
    沈漠當然知道這句話的潛台詞就是，導師我餓了，給我弄東西吃。
    冷著臉一麵走進廚房一麵問：“你下午沒吃飯麼？”
    淩小莫搖頭歎氣：“本來打算約會一起去吃聖誕大餐的。”
    不一會沈漠從廚房出來，捧了一碗蛋炒飯。
    淩小莫光聞著香味口水就要流出來，看著金黃的煎蛋，顆顆飽滿的飯粒，心頭突然有點發酸。埋頭開始狼吞虎咽，感覺像幾天沒吃飯一樣。
    “慢一點。”沈漠生怕事故百出的她不小心再被噎著。
    淩小莫覺得這輩子都沒吃過這麼好的東西，比RH-還要好吃，她眼淚都快感動的掉下來。
    一粒不剩，全部扒幹淨。
    “謝謝……”淩小莫小聲說。
    沈漠倒是第一次聽到她道謝，怎麼聽怎麼別扭，冷哼一聲道：“自己去洗碗。”
    於是淩小莫很勤快的奔赴廚房，心情大好之下，到處都擦得閃閃發亮。
    雖然聖誕節沈漠沒有送她禮物，但是這一頓吃的，比任何禮物都要讓她開心，這就叫雪中送飯啊！
    “導師，你收到我寄給你的聖誕禮物沒？”
    “收到了，太貴重，一會你拿回去。”
    她居然送了個四耳簋給他，市價近百萬的東西，她居然隨便拿報紙包了，裝在紙箱裏，用快遞送過來，真是叫人冷汗都嚇出一身。
    “我還以為你會喜歡。”淩小莫委屈了，為什麼今天總是被人拒絕啊！
    沈漠搖頭，這不是喜歡不喜歡的問題，哪有人把幾十萬當聖誕禮物隨便送給不相幹的人，他自認受之有愧。
    “你不要想著它的價格，我拿給你是做研究用的，你把它隨便當做一口鍋啊一個盆啊啥的。隻是普通的器物，你不能用錢來衡量。”
    沈漠斜眼，不用錢來衡量，那她家店做的啥買賣，直接開個考古研究所好了。
    這時外麵隱約傳來鍾聲和喧鬧聲，淩小莫一看表都過12點了。
    “導師聖誕節快樂！”
    “快樂。”沈漠站起身來，“打電話給你爸，不管今晚回不回去都要跟他說一聲。”
    “教授，我是不是很討人厭？”
    “真難得你有自知者明。”沈漠點頭，見她神情黯然，似乎還在為失戀的事耿耿於懷，猶豫了一下道，“有些事情與其自己在這猜來猜去，不如親自去弄清楚，凡事不可輕易下決定，既然決定去做去麵對了，不要遇到點困難就畏畏縮縮的。”
    淩小莫雙目閃亮的看著他，重重點頭。
    “教授你說得有道理，今天不問清楚他為什麼失約，我覺都睡不著！”
    淩小莫衝衝告辭，往山上跑去。沈漠看著她一臉激動興奮的神情，突然有說錯話了的感覺。自己這到底是在幹什麼？
    張祈開著台燈躺在床上看書，可是心思混亂一點也看不進去。滿腦子都是圖書館那個小女孩被她撞見時紅紅的臉。
    “淩小莫……”
    他來回看著手中那封信，越想越覺得複雜，還是睡覺好了。剛關上燈，就聽見有人在輕輕敲窗戶，不由嚇出一聲雞皮疙瘩，他們這是四樓啊！
    宿舍的其他人不是出去玩通宵了，就是在床上睡得跟豬一樣。
    他起身開燈，就看見淩小莫趴在窗戶外麵跟他笑著招手，臉都嚇白了，腳下一個踉蹌。匆忙跑過去小心翼翼的打開窗戶，因為窗戶是往外推的，一不注意就會把淩小莫推下去，他掌心裏緊捏一把汗。
    淩小莫因為還不會飛，從一樓爬上來還是費了點功夫的。
    張祈見她小小的身子，穿著高跟鞋，站在突起的樓簷上，本來到處都是雪滑的很，再加上風一吹，好像隨時都會掉下去。
    “你、你……這太危險了！”
    淩小莫扒著窗台，伸長脖子探進屋內：“我沒事的，我等了你好久，你怎麼沒來？看到我給你的信了麼？”
    張祈難為情的撓撓頭：“對不起，我以為是惡作劇，我經常被別人捉弄，所以不敢相信，怎麼會有人喜歡我。”
    淩小莫頭搖得像撥浪鼓：“我沒有捉弄你！你這麼好，怎麼會沒人喜歡你呢？”
    “我現在知、知道了！你趕快下來！”
    淩小莫繼續搖頭死扒拉著窗台不放。
    “那你答應和我交往了麼？”
    “你還小……”
    “我很懂事的，該知道的我全知道，該會的我全會，該有的……我很快就會有了……”
    “好好好，我答應，你趕快進屋來。”
    “不了，我要走了。不打擾你和你同學休息。我叫淩小莫，你記得啊！信上有我電話號碼，從現在起我就是你女朋友了，我明天中午給你做便當，下課圖書館見！”
    張祈連連點頭，淩小莫還騰出一隻手跟他揮手再見，嚇得他一手扯著她衣領一手扯著她帽子上的毛毛球。
    “我走了！晚安！聖誕快樂！”淩小莫笑眯眯的說。
    張祈一時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晚安，路上小心。呃，真的不進來坐坐？”
    “不了，拜拜！”淩小莫又順牆爬下，原路返回，二樓某人看見窗前有人影攀爬，驚叫一聲“有賊”，整棟樓的燈都亮了。
    淩小莫直接跳了下去，平穩落地，張祈心都蹦到嗓子眼裏了。見她笑嗬嗬的一麵回身朝自己揮手，一麵跑遠了。不由擦擦額頭的汗水，輕呼一口氣。
    第二天中午淩小莫一下課沒有直奔圖書館而是直奔沈漠辦公室。
    “教授！”
    沈漠從一堆現場挖掘照片中抬起頭來，淩小莫立馬被震驚了。他今天，居、然、戴、眼、鏡、了！
    冷酷的氣勢被微微收斂，平添了一股儒雅和脫俗。
    “什麼事？”可惜聲音依舊冷冰冰的。
    淩小莫好半天才合上下巴，勒令自己調轉視線：“教授你吃午飯了麼？”
    “還沒。”沈漠懶得理她，繼續翻看手中的照片。
    “我做了便當，你嚐嚐吧！”淩小莫興奮的把盒飯放他桌上，打開蓋子。
    沈漠挑起眉毛，昨晚不過是一碗蛋炒飯，她那麼快就來知恩圖報了？
    淩小莫殷切的眼神注視著他，沈漠無奈，拿起筷子隨便吃了兩口。裏麵還居然有一個桃心形的黑糊糊的東西，他若不是戴著眼鏡，都看不出來是個煎蛋。
    “味道如何？”
    “一般般。”
    “比上次有進步沒？”
    沈漠勉強點頭。
    淩小莫歡天喜地：“那就好，我以前從來沒做過便當，知道自己手藝差，也不知道慘不忍睹到什麼地步，你個美食家都說好的話，我就放心的給他送去了！謝謝教授！拜拜！”
    淩小莫抱著另外兩個便當，樂滋滋的又一陣風似的吹出辦公室。
    沈漠嘴角抽搐，搞了半天，她是讓他來試吃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