謖郢從桌後繞過，踱到謖浚麵前停下，隨後一擺手，孫笢便點頭退出闔上殿門，殿內徒留二人。
    “為何回來。”
    謖郢視其良久，直白問出一句話，一邊親手斟茶一杯遞給謖浚。
    “這麼久沒見，做皇弟的孝敬皇兄一杯茶。”
    “為兄卻之不恭！”
    謖浚淡笑而過，坦然接了茶飲下，複看謖郢。
    “我隻為一人而回，卻並非是你。”
    一時間，兄弟二人卻沒了話。片刻，謖郢自顧坐下，又指了指另一張座。
    “此刻無君臣，按理皇兄的私事，做弟弟的不該多問。”
    謖郢眉略蹙，仍不帶神色看著謖浚。謖浚反倒是一陣笑，笑夠了，便又看向謖郢道。
    “且不論多少年已過去，就是你哥哥我現在，一無人脈二無兵權三無資力，也是搶不得你這皇位的。”
    這話一出，謖郢反倒有些掛不住，也隻能道。
    “皇兄說哪裏話。”
    謖浚起身，將手覆到謖郢肩上，謖郢本能要站起，卻被謖浚稍稍用力摁下。
    “郢弟，皇兄知道你想些什麼。按說，當年的人死的死、逃的逃，該盡了。你皇兄我這些年，在外走走商路、做做小產，也活得可以。”
    謖浚看了看椅內謖郢淩然的神色，又是一笑。
    “當年的事，過去了即已是塵封，早兩年我沒有回來搶回這位子、沒有追溯你當年的所為，那麼以後，也斷然不會。”
    “那你此番回來又是作何！”
    “我已說，隻為一人。”
    “此為何人！”
    “暫無可告。”
    “我如何能信你。”
    “憑我一命。”
    大殿內，兩人對立直視，久久無聲，直到孫笢叩了門進來。
    “皇上，舒娘娘和燕娘娘已到偏殿。”
    “朕馬上過去。孫笢，將蘇畫師先送往北苑安置！”
    謖郢眼神不離謖浚，著力加重了“畫師”一詞。
    孫笢一聽即刻明白。
    “是。”
    【中宮】
    [華宣殿]
    “皇後娘娘，玉夫人求見。”
    “叫她進來吧。”
    “是。”
    姚皇後從榻上端坐起來，片刻，楚玉進殿。
    “問皇後娘娘安，皇後娘娘福壽康安。”
    “你我已姐妹多年，別生分了，坐。”
    姚皇後命人遞了個小暖爐到楚玉手裏。
    “天已冷了，出門該帶著這些小東西的。怎麼，今日來找本宮有何事？”
    “皇後娘娘。。。”
    楚玉捂著暖爐，卻是抬眼環顧這周遭宮人，姚皇後明白，便揮了手。
    “都下去。”
    待宮人退盡，楚玉忙是急急望向姚皇後。
    “皇後娘娘，廢太子已回宮！”
    “什麼？！”
    姚皇後驚得手裏的茶碗蓋子敲在碗上，脆得汀泠咚嚨一聲響，這便趕緊放下茶碗，姚皇後下意識捂了心口，才又問。
    “此刻如何？”
    “臣妾方接了孫禦監密報，說是皇上準其以畫師身份暫留了宮裏。也不知皇上是怎麼想得，這不是自掘死路嗎？！不過好在的是，當年的人是消失得盡了，老一批的臣子該回鄉的回鄉、該養老的養老，如今滿堂的文武也是近來各地鵲起的新材。想來除了我等幾人，該是無人認得出的。”
    “可這。。。”
    姚皇後摩挲著手，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可這留在宮裏始終是隱患，皇上怎能如此草率，也未和我們商量一番。當年他謖浚離奇消失，本宮就知道不是個好頭，這幾年哪天不是戰戰兢兢過日子！這要是。。。這要是一旦揭了當年的事，這江山可不是一陣崩塌那麼簡單！”
    “是啊，也不知皇上究竟打得什麼注意，臣妾也是覺得這次做得著實欠了考慮，可皇上主意已定，我們已無可左右。”
    楚玉兩手捂著手爐，此刻卻覺冰到了心裏。姚皇後也是咬著唇空著急。
    “不行！”
    良久，姚皇後握緊了手。
    “皇上歸皇上安置了，咱們也得安了人過去。這樣，等會兒我便讓宮人局撥一批宮人侍監過去，但凡他謖浚有什麼歪念頭，本宮不介意冒大不韙替皇上解決！”
    “皇後娘娘。。。”
    楚玉聽了這話，一陣冷汗從背脊而上，皇後是鐵了心要替皇上保江山，自己也無話可說，隻求萬事得穩便好。想到這，楚玉親自起身到桌旁倒了杯茶遞過去。
    “皇後姐姐，現在還未知，先不要想得太壞了，喝杯茶穩穩火氣，說到底我們也是要相信皇上才是。”
    “話是這麼說，隻。。。”
    姚皇後接了茶點點頭，卻又欲言已止。一時間，這華宣殿也是一陣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