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緣起緣滅 情聚難守 第25章 月光下的少年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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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浴室出來,冉冉坐在梳妝台前擦頭發,床頭的琉璃燈朦朦朧朧亮著,稀疏的光線照出鏡子裏一張毫無血色的臉,冉冉搖搖頭,企圖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失魂落魄。
毛巾從手心滑落,冉冉鬆下肩滑坐到地毯上,將臉埋在膝蓋裏,心突然中魔般地怦怦亂跳,這個房間裏的家具和布置幾乎和暮山別墅的一模一樣,剛回江家的時候,冉冉幾乎懷疑,江容先是不是把暮山的房子也搬回來了,可惜她始終沒問,他也沒說。
冉冉緩緩縮到床邊,濕亂的頭發全搭在肩頭,她在黑暗中睜大眼,淺白的荷邊窗簾一瀉如瀑,窗外似乎有風,簾上的花印深深淺淺地晃動,這樣的場景很熟悉,熟悉到冉冉以為,拉開那道窗簾,就會看到月光下的少年,麵孔早已模糊,唯獨那雙執著而熾烈的眼,驚心動魄。
原來,有些事情越想忘記,越是忘不記。
冉冉剛去美國那年,江容先將她安排在一所資力非常優越的音樂學校裏念書,可惜那個時候的冉冉,像一隻受過驚嚇的兔子,臉色蒼白,神色恐慌,她不願意和陌生人接觸,盡管學校的老師和同學都很友善,甚至有很多男孩子主動和她說話,她也隻是緘默,不予任何回應。
回到暮山別墅,冉冉最常做的事情把自己關在房間裏,拉著窗簾,不看書也不看電視,隻是縮在床邊發呆,保持同樣的姿勢坐好幾個小時,直到天黑透,有明亮的車燈打在窗簾上,她才走出門,站在樓梯那裏,等江容先出現。
“吃飯了沒有?”江容先仰著頭問,那張麵孔,在驟亮的吊燈底下,清俊而雍沉。
冉冉猶豫地點頭,別墅裏麵有專門的保姆和廚師,雖然都是美國人,但他們會做地道的中國菜,隻不過冉冉胃口奇差,每餐都隻能吃一點點米飯。
江容先叫來保姆,用英語交談幾句,然後臉色不好地說:“下來,再去吃點東西。”
他的聲音很好聽,但他說話的語氣總是溫溫淡淡,仿佛不帶任何感情,冉冉遲疑著不動,江容先的耐性也很好,淡淡看著她,眼神又深又遠,直到冉冉再無法堅持,隻得乖乖地下樓,跟著保姆去吃東西。
冉冉常會想,江容先到底是怎樣的人?為什麼隻要在他麵前,她就無法控製自己的情感和思維,而他一成不變的冷靜,會因為什麼樣的事而被瓦解呢?那時候的冉冉,心思單純至極,她沒有記憶,沒有憂愁,也沒有歡樂,她有的隻是對陌生環境的恐慌,而離她最近的江容先,像是滲透骨髓的毒藥,是她唯一的依賴。
冉冉會喜歡江容先,是在所難免的事,無論是日久生情,還是第一眼的萌動,江容先似乎天生就具備吸引冉冉的魔力,她會有意無意地想引起他的注意,但少女的敏感和脆弱,她幾乎不敢露出一絲絲流戀,他的冷情,使他全身都掛著勿擾勿近的牌子,就算她不吃飯,她極度孤單,她病態的沉默,隻是能讓來去匆匆的他,短暫地停駐一秒。
他有多在乎她,冉冉想知道答案,可為此,她也付出了極大的代價。
音樂班有個優秀的法國男孩,第一眼看到冉冉的時候,就被她身上獨特的東方氣質所深深吸引,男孩熱情大方,沒多久就展開對冉冉的熱烈追求,從最初的送花送巧克力,到後來追蹤冉冉回家,每天堵在門口送愛心早餐。
冉冉對他輪番上陣的花樣,極力躲避,但彼此的文化差異,冉冉羞澀的表現在男孩看來,就是在默默的鼓勵,精力旺盛的少年瘋狂癡迷心愛少女臉頰楚楚動人的紅暈,不惜背著吉他,在暮山別墅的窗戶底下,唱了一夜的情歌。
那晚冉冉縮在床邊,窗外的月光異常皎潔明亮,冉冉努力睜著眼,生怕錯過一閃而逝的車燈,歌聲在耳邊繚繞了一夜,期間保姆也來敲了好幾次門,好像是問要不要把外麵的人趕走,冉冉無心理會,她在想,江容先都快一個星期沒回來了,他真的好忙好忙。
男孩終於停止了唱歌,用生澀別扭的中文大叫:“元、安,我喜歡你,做女朋友!”
冉冉被露骨的表白嚇了一跳,她回過神,掀開窗簾,外麵的天都快亮了,窗戶底下全身濕透的男孩看到她,興奮不已地招手大喊:“安!安!”
冉冉不覺皺起眉,男孩好像以為她出現就代表答應了什麼,正激動地手舞足蹈,冉冉跑下樓,她要開門,保姆卻衝出來攔住她,嘰裏呱啦地講:“不能出去,不能出去,先生快回來了。”
冉冉心裏著急,她不想讓江容先誤會,忙推開保姆的手,衝出大門,冉冉站到男孩麵前,喘著氣說:“你快點走,我不會喜歡你的。”
男孩的中文不好,他沒聽懂冉冉的意思,但見冉冉穿著睡袍就跑出來,立即感動不已,伸長手握住冉冉的胳膊說:“安,你這樣會感冒的!”
冉冉對他的大膽舉動,嚇得花容失色,幾乎忘記反抗,男孩人高馬大,力氣也驚人,冉冉動不了,隻是掙紮:“你快走開!”
“冉冉!”江容先的聲音突然冷冷冒出來。
冉冉怔了怔,他站在那裏,神色冷峻,幽暗的黑眸像一潭波瀾不興的深泉。
“你跑到外麵做什麼?”江容先越過一臉驚奇的法國男孩,平直地看著她。
江容先生氣了!冉冉清晰地感覺到,男孩卻不識時務地用英語問:“安,他是誰?你的家人嗎?”
江容先清眸微斂,擋開那雙還搭在冉冉肩上的手,淡淡問:“你認識他?”
冉冉的思維無法集中,無助地點了點頭,低聲說:“是、同學。”
江容先蹙起濃眉,冷冷說:“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同學,為什麼讓他來這裏!”
他的嗬斥讓冉冉有些傷心,他都不問發生了什麼事,冉冉看了眼一身狼狽的男孩,男孩衝她溫柔一笑,明亮的眼神帶著毫不掩飾的關心。冉冉有一絲動容,突然倔強地說:“他不是亂七八糟的人,是我的朋友。”
江容先麵無表情,眼底掠過一絲氣惱,瞥見男孩放在地上的背包裏,有一束紮好的玫瑰花,不由得惱怒,箍住冉冉的胳膊沉聲說:“讓他走!”
他的樣子很可怕,冉冉怯怯地咬住嘴唇,薄薄睡袍下的身體輕微顫抖,江容先攬過她的肩,將她強製性帶進屋。
男孩在後麵大叫:“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