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後，白旒蘇把劉素拎到了自己的房間，當著她的麵，很自然的更衣就寢。
    他視她為乳臭未幹的小孩子，確切的說，當她是個小貓小狗般的存在，所以並未有太多避諱。而事實上，劉素也真的仿佛是隻寵物一般，隨便的找了個床邊角落，便舒舒服服的躺下了。
    床很大，白旒蘇和劉素的距離不算遠，但他還是嗅得到小家夥身上的味道，類似於奶香的味道。“素兒，你這樣好像隻小狗。”
    “旒蘇養過小狗麼？”小人兒湊近了那少年。
    “沒有。但是看到你，自然而然的便覺得像。”白旒蘇摸了摸小人兒的頭，眼裏卻噙著笑意，讓人猜不透他真正的心思。
    劉素很乖巧，安靜的伏在那人旁邊。白旒蘇撫著她的發，忽然，對這孩子產生了一種憐惜的感覺。
    ‘憐惜？我對這孩子產生了這種感情？’意識到自己對小劉素動了惻隱之心，白旒蘇停止了動作，露出了一副驚愕的表情。
    爾後隨手抓了件薄紗罩在身上，下床出了房間。‘太離譜了，我會覺得那小東西可愛！明明打算用她報複長公主的，這才過了一天，就對她產生了憐惜的感情，這太離譜了！’
    ‘接下來，該怎麼辦？’床上的小人兒，呆呆的躺在那裏，完全不知道這一切該如何解釋。一動不動的乖乖等著白旒蘇回來，可是，那人卻像是一去不返了似的。
    ‘阿嚏~’隨著長長的噴嚏，小人兒吸了吸鼻子，起身披了條毯子，出門去找白旒蘇。
    夜涼如水，銀白色的月光照著大地，透著素淨的淒清；劉素找了半天，才終於發現了坐在夾竹桃旁邊發呆的那少年。好像，他是從剛才起便一直坐在這裏愣神兒了。
    “旒蘇……”她柔聲喚他。
    “你這家夥，真是的~”望著站在自己麵前的小家夥，白旒蘇無奈的歎了口氣，唯有苦笑。牽起小人兒的手，拉著她重新回房間。
    那一刻，白旒蘇感覺到：夜晚不再難捱，月色不再淒涼，日子也不再孤單。結果，自己隻是怕寂寞才想招惹這孩子幺？他似笑非笑的，嘲弄著這樣的自己。
    幾日後
    當劉素被奶娘帶到了白素坊時，白旒蘇正在毆打一名男子。
    雖為長公主-劉芸的繼子，但白旒蘇身為白氏一族的當主，有著自己的產業。白家有著龐大的情報網，無論是武林人士還是朝廷官員，都十分畏懼它的存在。與此同時，壟斷了全國織造業的‘白素坊’，還擁有著舉世無雙的精銳傭兵部隊，是名符其實的巨頭。
    “素兒，你來的正好。認識這個男人嗎？他是你的殺父仇人。”
    “你不是說，我是長公主-劉芸和不知道哪裏的野男人生的嗎？現在為什麼又說他是我的殺父仇人了？”小人兒計較道。
    白旒蘇歎了口氣，轉身走向了劉素。“不久前，白家的情報網查出了你父親的身份。隻不過，還沒來得及找到他，便被這家夥殺了。”
    十歲的劉素，用了很長時間才消化完白旒蘇的話。低頭沉默了半晌，她的眼眸裏閃現出了，與年齡不符的陰森。
    ‘是人是魔，是正是邪？好想看這孩子會變成什麼樣子。’見小人兒性情大變，白旒蘇忽然有一種期待。看著對麵那像是嚇破了膽的男子，他露出了佞笑。用自己的手掌覆上小人兒的手，帶動著她一起，毫無阻力可言的，把手伸進了那男人的胸膛。
    那人睜大了雙眼，盯著這個世界看，手無力的掙紮，想要拉出伸進自己心髒的手，卻終是徒勞。就這樣，死了。
    血，鮮紅的、溫熱的、粘稠的、鹹腥的血，飛濺在劉素和白旒蘇的身上。十歲的小人兒，看著那具剛剛有自己參與殺死的屍體，愣愣的過了一會兒，便再也止不住的放聲大哭。第一次殺人的恐懼與罪惡感，讓這孩子幾近瘋狂。
    下人們抬走了那具屍體，很快便將廳堂打掃幹淨。
    劉素沒有再追問自己生父的事情。畢竟，死都死了，知道的再多又有什麼意義呢？
    “旒蘇，好端端的一個人就這樣死了，你不會被追究責任嗎？”冷靜下來的劉素，開始擔心。
    “嗬，誰能奈何得了我啊？”少年自滿的說道。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他笑著問劉素。“要不要去看看處理屍體的地方？”
    小人兒一怔，不知道要如何回答，隻能任由著白旒蘇帶著她走。
    在一處空曠的平地，滿是斑駁的血跡和灰白的枯骨，一群野獸圍著剛才那男子的屍體，正在撕扯啃咬。從它們的嘴角還會滲出血絲、掉落碎肉，惡心至極。
    胃裏麵翻江倒海的湧動著，劉素承受不住，跑到一邊去吐了。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她沒想到，白旒蘇是這麼殘忍的人；院所裏白骨成堆，這絕不是死一兩人那麼簡單。“你到底殺過多少人？都是什麼理由？”
    看著小人兒的反應，白旒蘇表現的不痛不癢，像是意料之中。“殺了多少人啊，不記得了呢，總之很多。你看見的那群動物不是狗，是狼，毫無人性可言的狼。我討厭它們，所以才養了你，小狗。”說著，伸出手要拉劉素。
    小人兒潛意識的朝後退了一步。剛才殺人的悔恨，現在所見的震憾，令她肚腹之內百味嘈雜，隻想快些離開這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