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沒過鼻尖
    所有的呼吸都是冰涼的液體。
    眼前是一片死了一樣的藍
    透不過氣來、
    身體仿佛正被一點點的抽空。
    水很美、很涼。
    涼的透徹心扉、
    窒息。。。。。
    葉昭一個激靈，猛然瞪大眼睛。直盯著一片混沌的天花板，黑暗所帶來的的安全感，一點點地落回身上，又是這個夢。
    不知為什麼，這樣關於呼吸，又忽然窒息的夢魘，總是纏著他，他也早已習以為常。
    葉昭舔了舔幹澀的唇，摸上床頭櫃上的杯子，一仰，便“咕嘟咕嘟”的灌下去了大半杯。水溫低於室溫，順著喉嚨、流到胃裏，冰涼的一路滑過去
    起身。沐浴。
    水流溫和的噴灑著，和夢裏致命的猙獰判若兩物。葉昭清醒了大半，轉身便把剛才的夢忘了
    等他把晨間事宜，一項項按部就班、有條不紊的做完之後。理理自己白色襯衣的領子、看時間還早，便打算步行上班
    清晨，街上還是人影稀疏，倒是有幾個大爺大媽相互攙扶著，晃晃悠悠的散步。早上的還彌漫著昨夜潮濕的氣息。
    葉昭充分的享受著清晨的新鮮空氣，和難得的放鬆神經的機會。夏天的的晨風出了奇的清涼，似乎還染著剛剛綻放的梔子花的香，和燥熱的天氣相比顯得更為可貴。
    沒有理由的，葉昭偏頭一瞥，便看見旁邊的公共球場上那個少年靈活矯健的身影。
    運球。扣殺。
    一切得分動作對他來說，似乎隻不過是水到渠成的事罷了。葉昭忍不住停下了腳步。
    也許他們都不知道，那一瞥，默默的刻入了他們的靈魂裏，留下永世的烙印。
    少年小麥色的皮膚顯得健康而充滿了朝氣，淺色的Ｔ恤裏包裹的是勻稱的身材，在他熟練的動作下，衣領翻飛，精致的鎖骨若隱若現，透著的是青春與精健。他手中的球宛若玩物，每次的扣籃都是自信滿滿的果斷。好像身邊的隊友都是為了給他喝彩而存在的。一瞥而以，卻難以再挪開視線了。
    葉昭不禁愣了神，眼裏隻剩下那個少年了，連直朝他飛來的籃球都視而不見。
    “嘣”的一聲悶響。視而不見的下場就是頭破血流。不過葉昭倒是很經撞，沒有頭破也沒有血流。不過，跟了他不久的眼鏡，一下就飛了出去，一個完美的自由落體之後。葉昭聽見了令他痛徹的的一聲脆響，就這樣的零落成泥了。
    嘴角一耷拉，葉昭腦子裏的某根弦就斷了，啊嗚～～～出門不利啊。貪圖美色果然就是沒有好下場的。葉昭在心裏悶聲哀嚎。
    少年見球徑直砸在葉昭頭上，也急了，飛奔過來，見葉昭竟沒有反應，就慌了，可別真給人砸傻啦！便比出四個手指，在葉昭麵前晃了晃：“小哥，你看這是幾個手指頭？”“小哥”盯著來人舉在自己麵前酷似爪子的東西，猶豫的張了張嘴，吐出字來：“６個唄。”
    。。。。。。
    “噗、小哥，你要猜也得猜５以內的呀。”少年身邊的同伴憋著笑，聲音活像年久失修的老牌兒自行車。
    少年倒是很認真的恐慌了：“四筒，趕緊打１２０去，人砸壞了，咱可真得負責啊。”
    葉昭聽了這話，不住的皺眉。這小屁孩，還真當自己給砸傻了：“哎、哎，我這還沒怎麼呢，打什麼１２０啊存心咒我呐！”
    恩？少年撓撓後腦勺，低著頭納了悶了：“難不成我比劃多了。”
    。。。。。。
    四筒失笑：“能比劃出一六來，您也不是一般人。”
    葉昭也樂了，語氣柔和了點，熱心的幫少年解惑“不是啊，因為我眼神不好，而且眼鏡又給磁軛了。”
    自己是一資深“四眼”，說眼神不好，那是謙虛。那拿了眼鏡，就是一睜眼瞎，就真的活在了渾濁的社會裏了。小時候沒少為了這事給爸數落過。有次，沒看清洗衣粉罐子上的字，就看見都是藍了吧唧的，心想差也差不到哪去，就往水裏這麼一撒，攪巴攪巴，就打算灌下去了。還好被放在家門口的小黑汪汪兩聲，嚇得往前一潑，撿回了一條小命。打從之後，眼鏡就成了自己的貼身保鏢。
    葉昭一抬頭，眯縫著一雙有些茫然的茶色眸子，長而密的睫毛在剛綻放的陽光下輕輕顫動，像是有什麼美麗的東西飛了上去，又融了進去。
    少年看著葉昭淡定卻略染無助的的臉，不由得映入了心裏。
    葉昭見少年不語，自嘲的搖搖頭淺笑兩聲，果然啊，這種荒唐的理由，隻會被以為是想要訛上他吧。葉昭揉了揉眼睛，看著眼前的事物，明晰了又模糊，轉身便走。眼鏡什麼的再去配就是了。
    隻是邁出了一步，隻聽得一聲疾呼“小心”伴隨著汽車輪胎與地麵急速摩擦的尖銳聲音，劃破人得耳膜一般。葉昭的大腦一片空白，佇立在下一刻也許就會讓他喪命的地方，動彈不得，空氣似乎又從身體中一點點抽離，肺變得冰涼，又將窒息，眼前既沒有光明，又不是黑暗。隻是迷茫而已，什麼都看不清楚，什麼都抓不牢固。瑟縮在邊緣上，搖搖欲墜……
    突然地，葉昭陷入了一個不夠高大，卻足夠溫暖的懷抱，抓住了，終於抓住了，抓住了迷茫裏啟明的希望。感到身體被重重的一壓，與來人一起摔在了人行道上。
    一瞬而已，少年陌生中又帶著熟悉的氣味，鑽進了葉昭急促的鼻息裏，安撫著葉昭慌亂的神經。少年看著環抱著的人，像個孩子似地，在危險麵前，下意識的緊閉著雙眼，狠狠的咬著的下唇慘白。仿佛在逃離著什麼傷害他至深的東西，原本就白皙的皮膚在陽光下，清醒的幾近透明浸濕在夏天的空氣中，散發著怡人的涼意。清秀過了頭的長相讓人看不出年齡，卻足以讓人疼惜。
    明明是個男人啊，少年失神。
    “大清早的，腦袋撞壞了哈，ＴＡ媽的睜眼瞎一個。”車上拋下了司機的一肚子火，留給抱著的兩個一團尾氣，便揚長而去。
    呃。這哥們倒是句句都踩上了點，準確無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