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四章 塵囂(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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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株禿頂梨樹下,一身玄袍,曲膝,背靠大樹,左手執書,右手托頷,靜靜翻閱著——寧靜
不遠處,一襲白衣,席地而坐,雙膝之上放著一塊平整方形梨木,彎腰,低頭,左手撫摸著紋路,右手執刀,刻畫著——專注
微風徐徐,梨花簌簌,純白的世界,似乎就是一塊淨土,沒有紛爭,沒有硝煙,繁華不再,塵囂不再,有的隻是與世無爭的景物——純粹的一片天地
哦~還有兩個人,一個同樣純白,專注地雕刻著什麼,一個一身玄黑,靜靜地翻閱著什麼。各做各的事,沒有眼神的交流,沒有語言的對答,更沒有肢體的接觸,或者——唯一有的是一種默契,不受打擾的默契。
是日月交替?是黑夜白晝?在這方天地中,隻見天空從明亮到灰白,然後對調,時光就猶如流水,在不經意中流逝……
…………
左手摸了個空,疑惑地側頭,本應高高摞起的一疊書卷失了蹤影,餘留一個方形壓痕,蹂皺的花瓣,殘敗鋪陳著。意猶未盡地縮回手,攏攏身上衣服,閉上眼,呼吸平緩,似乎睡著了。遠處白衣,突然右手一頓,手一歪,身體慢慢傾斜,卷縮著趴倒在地上,似乎也睡著了。整個空間仿佛拒絕了時光的到訪,脫變成恒久的一個存在,是那麼的和諧,那麼的寧靜與安祥。
…………
當天空又整個蛻變為灰白時,天地間傳來一絲微響,一株禿梨樹下,突然一道黑影突兀而起,驚醒了滿地梨花,平靜被打破。旋即,不遠處翻起一道白浪,抖落一身雪白,驚恐著,紛紛逃入到天地中去……
樓蘭整理著從上善輕虹搜刮而來的書籍,用獸筋捆綁,收起。托腮坐在梨樹下,良久,對著忙碌中的身影道“梨木並不適合製琴。”
“嗯,我知道。”頭也不抬地回應,看著手中精細刻刀,愛惜地摸了摸“但我找不到其它木材。”帶著絲遺憾道
“梧桐木不就是個很好的選擇?”還有鳳凰。
“嗯。但,我出不去。”點頭,又繼續埋頭雕刻起來
雙眼注視著專心雕刻的人,指尖一晃,目光被十指勾去心神,回想起昨晚看到的情景,紫瞳閃了閃,看著那雙渾白手腕,被粗劣小刀劃出一道道紅痕,滲著血,紅了衣,卻依舊抿著唇,帶著不屈不饒的目光,專注地,一點一點細細削劃。刹那間,眼眶發熱,一種名為心酸的感覺浮上眼前,人慢慢地與記憶深處一個身影重疊起來……
陳舊記憶再次被翻開,頓時,目光晦暗不明,眉梢略過一絲煩躁,站起身來,繞著樹與樹漫無目的地遊走著……指腹在粗糙樹身上流連忘返,仰起臉,望著最頂上一枝暴露於風中,被吹得不斷搖曳花枝,出不去嗎?是擔心會發生如同上善輕虹一樣的事?是誰?敢動上善家的人!嗬~諷刺地輕笑,為即將隕落之人歎息地搖頭。抬眼,望著遠處那抹纖細身影,“為何,不修改一下外貌?”
聞聲,停下手上動作,抬頭,對上詢問的目光,攤手“因為,我已經改變了。”奈何,遊戲為追求最真實呈現,規定每個玩家隻可以修改一項
哪?視線在對麵人身上打量一翻,銀發,藍瞳,為何我竟看不出來?
“身高啊!”不滿地挑眉,將梨木擱地,索性站起身來,這不是最明顯的嗎?!
!!——這算哪門子的改變?見其一臉理所當然,額角抽搐兩下,豎起拇指,厲害!!!
…………
無事可做的人,雙手枕在腦後,目光專注地看著白衣人,看著那一方梨木,在一翻細雕削刻下,初具縐型,沉吟片刻,拂衣站起,“出去吧!”太難熬了
“不要。我不能出去。”頭也不抬,直接否決
挑起眉梢,跨步向前,繞著白衣人轉了一圈,托腮,好整以暇道,“你,到底是上善家的誰?”
“我不是上善家的誰,我隻是我。”停下手中動作,仰臉
“好吧!那,我應該如何稱呼你?”對上那雙閃爍著傲氣藍瞳,這總可以說吧!
拍拍手中木屑,站起身來,對著身前人輕笑“嗬~憑什麼我要告訴你。”不待反駁,接道“你也沒告訴我,應該如何稱呼你,不是?”
一窒,“好吧!我們不說這個,我們出去。”這,總可以了吧!
“為什麼?這裏不好嗎?很美,很寧靜。”轉身,望著漫天的花雨,是一個適合練琴的好地方
“也許吧。”望了眼地上未完成的琴,移開目光,仰望著灰白天空,輕柔道“我來,是為了我家小孩!”眷戀地低頭,輕笑“另外,我是來看書的。”直直望向疑問雙眼“所以,我必須出去。”
看書?我家小孩?………“什麼時候進來?”
“下星期。我需要提前準備一下。”看了眼遲疑的人,拍拍其肩膀“我會去找梧桐樹,還有梧桐樹的主人。你呢?”淡笑地伸出手掌
望著眼前一臉自信的人,沉吟片刻,握上,“好吧!”為了梧桐樹,順著相握的手腕往上,仔細打量眼前人,藍瞳閃過一絲狡黠“其實,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叫你小黑的”
“嗬”輕嗬一聲,彎起眼簾“別逼我叫你小白。”目光溫柔如水
好吧!隻是突如其來地想這樣喊一聲罷了。上前兩步,閉眼,張開雙手
“幹嘛?”謹慎後退兩步,不解望著麵前人道
咦?“不是現在出去?”立即收回雙手
“我,嗯……不習慣與人太接近。用走的。”眸光閃爍,淡漠道
“哦~~”拉長語調,瞟了人一眼,幹脆道“我也一樣。”話落,率先離開
……透過伸展開的指縫,眯眼,看著那抹行走中纖細的身影綠白交替,愉快地揚起嘴角,好想就這樣把手——伸出去
…………
攤開地圖,望著上麵簡單的幾條線,沉吟片刻,向身邊人伸手道“地圖”
嗯?不就在你手上?湊上前去,看著上麵縱橫交錯線條,“沒有。”
沒有?詫異抬頭“你是怎麼走到那片梨樹林的?”瞎撞?亂碰?誤入?還是……
“一開始就在。”
果然。望了眼身邊人,收回目光,邊卷起地圖邊問“不介意跟我走捷徑?”樓蘭問話,用的卻是肯定的語氣。不待人回答,已經閃身走進一邊草叢裏,看著漸行漸遠身影,抿抿唇,皺眉,快步跟上。
…………
樓蘭向來是怎麼便捷怎麼來,右手時不時揮舞幾下,披荊斬棘,一路走來輕鬆從容,回頭望了身後人一眼,見其緊跟著,停下腳步一臉挑釁回望,揚眉,轉身,收起臨時買來的長劍,以雙袖拂花揚柳般繼續開路,隻是速度相對放慢了些。靜靜地將一切看在眼內,雙眼閃過一絲不以為然,輕哼一聲,快步跟上……
…………
馬不停蹄地穿過一個又一個樹林,樓蘭望著四周樹木漸漸稀疏,看了眼越發開得茂盛小花,快了。想起前天出售的大量藥物可以換取到的材料,眼中含笑,這下材料就湊齊了。帶著絲急不及待的心情,腳下一輕,身體在半空中一個飄逸滑翔,瞬間出現在視線的盡頭……
猝不及防地被人甩下,瞪眼望著盡頭渺小身影,狠不得牙癢癢地,這算什麼事啊?!
身法鬼魅地穿梭於擁擠街道中,一刹那間,黑色身影已然出現在交易所外,見其門庭若市,絡繹不絕,一片鬧哄哄景象,不由大皺眉頭,這,要排到什麼時候?!果斷地轉身,還是淩晨再來吧!看著行人如織,迷人的鳳眼眯起,不知,走到哪了呢?!想起那道清冷身影,撫摸著手腕,愉悅地彎起眼角,上善家的人都很有趣。
啪沙~啪沙~之音不斷響起
渾身散發著生人陌近氣息的白衣人,步伐沉重,雙手發泄地拍打著,在身後留下清晰痕跡……
光影變換,樓蘭順著一路殘破、凋零花草尋來,看著大遍拉攏著腦袋花草,還有身前氣勢強大的人,紫瞳略過一絲興奮?
緊盯著身前那抹黑影,雙目明滅不定變換著,腦海中浮現一個個動作身影,但在捕捉到那絲興奮時,警覺,迅速斂下所有表情,回複一片淡漠“太慢了!”
“哦。”失望地收回目光,“走吧!”掉頭帶路
望著前麵落寞身影,眸光流轉,揚起眼角,怎可讓你如願。
…………
擁擠的街道,混濁的空氣,耳邊是吵雜叫賣聲,眼前是不斷變換身影……隻感覺到一陣陣惡心感湧上喉嚨,連忙捂上嘴,在人群中尋找那抹黑影,奮力避開一個個身影,哆嗦著伸出手,收攏,靠上那唯一熟悉氣息,一陣翻江倒海……
嘩~~立即,世界空曠了
(抱歉,這幾天思緒短路了~早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