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殿下，你真壞，有這麼多人看著，別這樣啦……”舞台下眾人的熱度還在上升著，美姬醇酒，情欲泛濫，表演過後的此刻，才是真正的高潮。
    楚清曉再次將緊握成拳的右手鬆開，她的掌心不知何時蒙上了一層潮氣。
    前廳燈光通明，酒香脂粉濃；後台幽暗清靜，眸深細汗籠。
    此時此刻若說自己不緊張完全是自欺欺人，李季常剛才安排的表演已然將淩亦然的情欲盡數勾起，看他們陶醉的樣子，恐怕就連鎮定自如的淩驀然亦都陷入其中，她區區一個“市井之徒”能否扭轉局麵贏得太子歡心還是個未知之數。
    但現在無論如何，都不能退卻。而且，也無可退卻。
    楚清曉閉了閉眼睛，深呼吸了一遍，再睜開眼時，眸底盤踞的茫然心慌已然散去，澄明堅定再次塵埃落定。她轉頭示意身後的仆人重新布置舞台背景與燈光，一切都以黑色為主調，由於現在這裏沒有現代的射燈，楚清曉隻能命他們用蠟燭將舞台中間圍成一個光圈。四周仍是漆黑一片，唯中央光亮，以製造一種神秘感，先聲奪人。
    一切已然準備就緒。舞台已經寂靜下來，但偶然還會聽到淩亦然的驚呼。
    “四弟，這是怎麼回事？怎麼突然間全黑了？”淩亦然的語氣中帶著毫不掩飾的慌張。
    “大皇兄，請少安毋躁，接下來的表演要在黑暗中觀看才會更顯神奇，也更精彩。”淩驀然耐心解釋道，聲線低沉帶著磁性，波瀾不驚。
    “既是如此，那就快點開始吧。”淩亦然稍稍鎮定下來，吩咐道。
    在後台的楚清曉聽到他們的對話，略整衣裳之後，便臉帶微笑地走上舞台。
    一襲玄黑衣裳，隻雙手戴著一雙雪白的手套，在舞台燭光的照射下，與黑漆漆的環境形成鮮明對比，愈加惑人。
    橘黃燭光包裹全身，踱出一層柔和光暈。
    楚清曉於舞台中央站定，她嘴角帶笑，禮貌地伸出右手向台下眾人一鞠躬，一個標準的西方禮儀便行了出來。
    她其實並不能清晰看見席上各人的表情神態，唯獨明晰如初的隻有淩驀然如清水漫過熠熠閃動的雙眸，那亮如七月流火的瞳仁裏蘊著無聲的笑意。她似乎還能想像到他唇角微微上揚的清俊模樣。
    楚清曉稍斂心神，不再多想。她自寬大的黑袖中拿出一條豔紅的普通絲巾出來，對著台下眾人前後左右地將絲巾翻了幾番，表明她手上的絲巾並沒有被動過手腳。她在心中默默盤算，想著差不多已經將眾人的注意力吸引過來了，才粲然一笑，再次揚起手中的絲巾，輕輕地將其揉成一團，然後將自己的右手握拳，空出掌心來，而後慢慢地把絲巾塞進手心裏去，等做完這一切準備了，她才對著台下眨了眨眼，那表情似在說：“各位，從現在這一刻起，你們真的要集中注意力看著我手中的絲巾，因為待會兒你們會看到一個令你意想不到的現象。”
    她緩緩地將右手塞有絲巾的拳頭靠近唇邊，再輕輕向著手心一吹，亦不見她在台上有其他動作，可饒是這樣，一朵鮮豔欲滴的薔薇還是驟然出現在她的掌心裏。
    “嘶——”一陣長長的吸氣聲自台下傳來，似帶著不可置信。楚清曉將手一翻，方才出現的薔薇竟然又變回最初的豔紅絲巾，突如其來的變化，快得令人不可思議，隻來得及錯愕與驚歎。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周遭原本窒息的寂靜零散地起了一陣掌聲，緊接著傳來太子的讚歎聲。
    “好！好！好！”淩亦然連說三聲好，“這戲法叫什麼名字？怎麼如此神奇？”
    楚清曉雖在台上看不清台下眾人，但坐在台下的眾人卻能將舞台上的人的一舉一動看得清清楚楚，所謂的“你在明，我在暗”也大抵如此。
    楚清曉並沒有因為淩亦然的讚賞而隨意起來，她手下不停，又接連變了幾個簡單卻特別的魔術，引得台下眾人連連喝彩。
    由此至終，她的臉上都帶著“職業的微笑”，雖然一句話都未曾多說，但單憑她嫻熟的手藝和利脆的動作，已然將別人的視線吸引過來。
    淩驀然看著台上楚清曉精彩絕倫的表演，有一絲動容，她雖則易了容，相貌變得平庸，但他似乎能穿透麵具看見底下那人真實的音容笑貌，淡然自信，一如她纖指下醉人心神的變幻，在不知不覺中舞出絢爛的光與影，使你不得不向她的熾熱靠近，就如同飛蛾撲火般，明知會粉身碎骨，還是義無反顧地向光源撲去，原因無他，就是為了留住心中最後的一點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