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水 韜光 第六章 雁行墨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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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淅瀝淅瀝地下起雨來,天氣漸漸地有點涼了。
正所謂“一場秋雨一場寒”。
芙水國自然也不例外。
水文鎮清雅小築二樓客房。
楚清曉臨窗而立,仍是中年文士的打扮。她算了算時日,離青繹前來拜訪的那天已經過去了兩天,而這兩天楚清曉仍是如常一般,在清雅小築和濟世堂之間往來,從表麵上看似絲毫不為“尋覓明主”的事情著急。
紫竹從袖中探出,細長的身體輕柔地纏著她的手臂,它似乎也被這陰霾多雨的天氣弄得頗為不安。
“紫竹,你說我究竟什麼時候才能找到另一塊‘雙魚玉佩’呢?”楚清曉左手細細摩挲著一塊精致的魚形玉佩,那玉佩並不大,是一塊白玉圓雕,不仔細看的話根本看不出玉佩上那用陰線精雕細琢刻出來的眼、腮、腹鰭、尾等細微部位,魚嘴的穿孔上還係了一條幼細但結實的金鏈。
可惜,原本一對的雙魚玉佩,現在隻剩下一塊,而另一塊,根據民間傳聞,則被尊奉為寶物,收藏於芙水皇宮之中。
這與衡丘仙人告訴楚清曉的內容相差無異。
原來楚清曉在靈幽穀時,衡丘仙人曾經告訴過她,雙魚玉佩乃彌修大陸八吉祥物之一,自古以來,由芙水、滄海二國各執一塊,分別供奉。然,現在卻不知為何,在十五年前還不滿周歲的楚清曉漂流到靈幽穀時,身上竟擁有一塊雙魚玉佩。湊巧的是,當時芙水國有一股來自滄海國的神秘勢力悄然潛入,似在尋找某樣重要的東西。
具體發生了什麼,長期隱於靈幽穀的衡丘仙人也不甚清楚。
而據上古書籍《天海經》記載,雙魚玉佩確實具有“神足通”的功能,契合“太極雙魚”的鏡像反應。
“佩雙魚者,能通神足,契合太極八卦,可變方位,神物也。”
——《天海經》
這句古文從總體上來講,其實並不難理解。難就難在“能通神足”這句短語上。後來楚清曉通過大量翻閱彌修大陸的古書才發現,原來彌修大陸也曾興起過佛教,隻不過據典籍記載,這片大陸上的佛教已經消失多時,它所留下來的隻有一些難以解釋的佛經、語錄,以及佛教中許多異於現世的神物與現象。
比如這個“神足通”。
用楚清曉這個“現代人”的語言翻譯過來就是這對玉佩很有可能是一個裝置,一個類似於“超人類文明的時間機器或物質轉移裝置”,極有可能是被運用於某種物質的超距輸送。而這種裝置使被傳送的物質具有了類似於佛教中的神足通的功能,即可以自在無礙的在多個物質空間進行傳輸。
簡單來說,佩戴這對雙魚玉佩的人,應該可以在特定的環境和條件下擁有轉換空間、變換方位的特殊能力。之所以要湊成一對,也許是因為這雙擁有未知能力的玉佩“契合太極八卦”,從本質上來看有點類似於中國陰陽太極魚那樣也具有陰抱陽,陽負陰的藕合結構。若是如此,那就可以解釋為何要集齊一對雙魚玉佩才能發揮這雙玉佩隱藏於其中的巨大功能。
她曾經拿著《天海經》去問衡丘仙人,這句話是不是這個意思,衡丘仙人但笑不語,他對楚清曉說:“清曉,為師已經給了許多提示你了,若然你真的想要回到原來屬於你的地方,剩下的可要靠你自己了。”
無可否認的是,她的師父的確給了許多提示給她,若然沒有遇見衡丘仙人,楚清曉絕對有理由相信她想要回到現代的願望永遠隻能是個奢侈。
或許這可能隻是個傳說,但是隻要有一線生機,她都不會輕易放過。
“篤篤——”外麵傳來敲門聲,緊接著響起書僮文喜略帶稚嫩的聲音:“先生,雁行公子到訪。”
雁行公子?楚清曉邊將玉佩收入懷中,邊細細搜索腦中打探回來的情報,來到這文化重鎮兩個多月以來,楚清曉探聽到不少情報,其中以雁行公子和芙水國四皇子的聞名事跡為最,想不到今天這其中的一位傳奇人物竟然會來拜訪自己,看來這段時間自己所易容成的“雅奕先生”的確是聲名大噪。
等到紫竹鑽入她的寬袖裏,楚清曉才打開房門,她故作疑惑地問那書僮:“文喜,你說的可是那個師承棋聖西屏子的雁行公子?”
“對,先生,說的就是他。”文喜的語氣裏帶著明顯的崇拜與恭敬,“雁行公子可是我們芙水國新晉的有識之士啊。”
“哦?”楚清曉聽到這書僮異於其他文人雅士的尊敬態度,似乎對這雁行公子比其他市井百姓更為熟悉,不由得來了興趣,“聽文喜你這樣說,似乎你對雁行公子頗為了解。”
“是的,要說十分熟悉的話還談不上,不過他的生平我可是了解了大半的。”還沒等楚清曉出聲,文喜已經滔滔不絕地說了起來:“雁行公子是咱們芙水國棋藝屬最上品的棋士。”楚清曉點點頭,關於這點她早已知道。
“他三歲能奕,六歲時已達四品通幽棋品,後拜當時的棋聖西屏子為師,學盡天下棋局,十三歲那年已贏遍各地高手,西屏子曾讚他:‘雁行布陣眾未曉,虎穴得子人皆驚’。從那以後他就有了‘雁行公子’的雅號。”
楚清曉聽到這裏,“嗯”了一聲表示讚同。這書僮與她聽回來的情報差不多,雁行公子的確是個善奕之人。
“其實還不止這樣,他還改善了原來的棋盤,將原先縱橫十七道二百八十九路的棋盤改為縱橫十九道三百六十一路,使圍棋更具靈活性……這些隻是雁行公子在圍棋界上的造詣,還有其他方麵的……”
文喜如數家珍地報出雁行公子的生平事跡。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楚清曉終於聽到他總結陳詞:“總之,雁行公子是咱們芙水國新一代的風流人物。”
楚清曉不置可否,她細細地分析著雁行公子的情報。直覺告訴她,這個雁行公子很可能與前天青繹效勞的驀王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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嗒——
客房裏響起棋子落子的聲音。
楚清曉仍執黑子。
此時她額頭微蹙,聚精會神地琢磨著棋局,過了好一會兒才謹慎地在棋盤上落下一子,這一子起到關鍵的作用,使她暫且守住了黑子的陣地,不至於陷入困境。
縱觀棋局,棋盤上黑白棋子各占半壁江山,所不同的是黑子步步進攻,直逼白子陣地;而白子陣營看似被迫挨打,無所作為,實則步步為營,找準機會在適當時機反攻黑子。散而不亂,出奇製勝,緊緊牽製住黑子的攻勢。
雁行公子嘴角含笑,似乎早已猜到楚清曉會把黑子放到五行六宮之上,他手執一枚白子,不疾不徐地把白子落在四時星位上,雖沒有逼人氣勢,但已然在不知不覺間化解了黑子的布局。
這次真的是棋逢敵手。
楚清曉左手輕叩桌麵,右手拈起一枚黑子,若有所思。看來要盡全力才有可能在他手上贏得一目半目的棋,還真的有點棘手。
話雖然這樣說,但完全看不出她有煩惱的神色,她臉上浮現更多的是遇到強敵的興奮,以及要打敗對方的自信。
棋局仍在緊張地進行著。微涼秋風卷起窗邊青色的絲簾,偶爾有一兩滴雨珠從簷上飄進來,輕輕砸在案幾上,微微沁涼。若不是房間裏彌漫著無形的殺氣,這可謂是一副賞心悅目的對弈圖。
漏刻上的水不停地滴落,時間不知覺地流逝著,就在楚清曉落下最後一枚棋子時,終於聽到對方平靜地說:“先生,這局棋,在下認輸。”他的聲音低沉中帶著一絲沙啞,似流水撞擊岩石所發出的聲音,出奇地好聽。
楚清曉輕淺一笑,臉上並沒有贏了高手之後的驕傲,她隻是向對方禮貌地一點頭,說道:“雁行公子,果然名不虛傳。”而後指了指棋盤上已然被吃掉了大片黑子的左上角,一笑,說道:“公子善用奇兵,常常出奇製勝,確實稱得上‘雁行布陣眾未曉,虎穴得子人皆驚’。”
她微微側頭看向漏刻,現在已是申時,離午時已不知不覺過去了兩個時辰。
“先生過獎了,今日一弈才是讓在下獲益良多,先生思路敏捷,棋風迅猛,當真是‘赤鬆思速,善於大行’,令在下敬佩不已。”雁行公子舉杯喝了一口菊花茶,隻覺那茶入口清甜,潤人心肺,原本頗為疲憊的雙眼也變得清明起來。
他舒朗一笑,不著痕跡地觀察起房內布局。
淡雅怡人,清逸簡約。
隻須一眼,他便確定了這個房間的獨特風格。
雁行公子緩緩呼吸,隻覺房中清淡花香淺淺聚散,似有若無,仔細一尋,原來是小茶案幾上那潔白香魂不自覺散發出來的芬芳。
素雅白瓷,盈盈清水,暗香浮動,於這雅逸中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少女氣息,雁行公子了然一笑,畢竟是個年輕女子,手法再怎麼高明,還是有所破綻。
“在下楚清曉,未知今天能否得知雁行公子的名諱呢?”楚清曉略一拱手,問道。
雁行公子仍舊嘴角帶笑,“原來是楚先生,在下墨零。”
墨零?楚清曉暗念名字,腦中似有思緒一閃而過,然而還未等她捕捉,便聽見外麵傳來一陣急促劇烈的敲門聲。
來人正是濟世堂的小廝沈瑜,還有一個意想不到的人——青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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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章寫得還算是滿意,很喜歡楚清曉的房間,雖然著墨不多,但是卻透著一股清逸,我幾乎能想象到墨零那時候的表情神態是多麼享受。怎麼說呢,對著書裏麵的人物多了,就感覺他們是真的活在世界一樣,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希望你們喜歡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