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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上海KeepsilenceinShanghai
    上海是用俗塵染亮的淨土,亦是被渾濁渲染的煙燈。角落裏有比喧囂更吵鬧的寂靜,有比狂歡更興奮的哀傷。
    夜上海,上海夜,上海是個不夜城。
    她除了漂亮之外一無是處。
    不過,在上海已經足夠了。她毫不吝嗇地穿上CUCCI雪靴踐踏水泥路麵,也肆意躺在沙發上而毫不在乎Channel大衣的折痕。因為她除了漂亮之外一無是處。
    她叫薛萌萌,一年前在她所暗戀的富二代大學同學的生日派對上認識了他爸。不知什麼原因,老師偶爾的點名時就再也沒有“薛萌萌”這樣一個名字。不知道是流言先鑽進富二代程軒的耳蝸,還是他回家後看到的場景先映射在他的視網膜。總之,薛萌萌這個他完全感受不到的女人,如今要和他朝夕相處了——她是他的繼母。他沒有說什麼話,隻是盡量不去討論這個話題。他懂他爸是真的愛她。
    薛萌萌從來沒有給人說過自己有什麼夢想,為何要逃亡到上海這座城市這類話題。她看不清上海城裏匆匆行走的倩影,也聽不見車水馬龍的叫囂。外人看來,上海與她的一切都格格不入,可是薛萌萌和程軒都明白,她和上海一樣浮華。她偏偏愛這雨熱同期上海的纏綿和季風掠過發間後殘留的銅臭。
    日子久了,什麼都會變。
    程軒甚至比他爸更早發現這個女人最愛海派旗袍、《半生緣》和花園藤椅上的午眠,還有,花樣百出的滬劇。
    薛萌萌也開始比較著兩個男人:一個是事業有成卻用情專一的癡情漢,一個是風華正茂而桀驁不馴的夢中郎;一個開寶馬四平八穩應酬纏身,一個騎摩托風馳電掣紙醉金迷;一個用來依靠,一個用來欣賞。
    大概在這樣的城市裏每天都發生著一樣的故事。
    “夫人,您不舒服?要水嗎?”
    “沒事不用管我,我自己躺會就好。”薛萌萌側身倚在沙發上,用纖細的手撩了撩頭發。
    程軒坐在旁邊不做聲,眼睛盯著電視,是滬劇。薛萌萌見傭人還站在原地看著她,“我沒事了,你去忙你的吧。”
    傭人離開以後,程軒才抱怨起來。
    “一股酒味。我爸怎麼又沒和你一起回來。”
    “應酬嗎,而且又是大客戶,說不準到什麼時候。”
    “你也不看著點他,自己好意思先回來。”
    “他疼我嗎,讓我先回來,放心吧,我讓老陳看著他呢,不會有事的。”
    程軒本想問她是怎麼回來的,出門的時候隻看見陳叔一個司機,想了想大概是打車回來了,便也沒有開口。最後還是覺得一個女人大醉在上海街頭打車畢竟是件危險的事。
    何況,又怎麼漂亮。
    這樣的沉默是難得的。平時程彭偉在的時候,薛萌萌從來都在樓上臥室休息;若果彭偉不在,她便在客廳裏一直盯著程軒,知道程軒出於不自在而會自己的房間。
    這次離開時,看到了她後膝蓋上的淤青,看起來是回來的路上碰的,他不好多問。隻是撂下了一句話“以後再碰到這種情況,給我打電話吧。”
    她還是醉醺醺的哼著滬劇,假裝沒有聽見。
    窗外不是上海城,但在濃的夜色也蓋不住空氣裏上海的躁動不安。有人甜蜜相擁時有人嘶喊著為什麼要分手;有人假惺惺地承諾時又有人猜測懷疑對方的真情。
    大概在這樣的城市裏,每天都發生著不同的故事。
    今天在夜店裏程軒玩得並不自在,中午聽到爸在打電話時又在說什麼一起吃飯的話,薛萌萌自覺的放下《張愛玲精選》進屋去換了衣服。還說什麼不用麻煩其他司機多跑一趟的話。
    他知道那個女人是不好意思向自己開口的。
    薛萌萌趴在盥洗台上不敢動,感覺胃在不停的抽動,她無奈把手指伸進口裏開始催吐,可能這樣會舒服很多。她酒量算不差,是因為不容易醉,僅此而已。
    “不舒服嗎?”是彭偉的聲音。大概是站在廁所外吧。
    “沒什麼大礙。就是想吐,不用管我。”
    “我讓老陳送你回去吧。”
    “還是讓老陳看著點你,你自己也少喝點,我待會打的回去就好了。”
    “讓你受苦了。”
    薛萌萌站在奢華的大酒店門口,注視著手機屏幕上程軒的電話號碼——這一年前費了好大周折得到的電話。想著以前還在暗戀他時他連看都懶得看自己一眼,自己盤算著嫁給他爸就能離他近點這種風塵的計劃,可現在卻又不敢按下鍵來給他打一個電話。自己對他到底是什麼感覺早已說不清楚了。
    不知道應該高興還是緊張,他卻自己打了過來,鈴聲響了。
    “夜上海,上海夜,上海是個不夜城……”
    “喂,你在哪個飯店?別喝了,我過來接你。”
    她後來在那裏矗立了很久,在等,在享受,或者說回味那種關掉電話前哽咽的幸福。
    摩托車的感覺,和轎車是不一樣的,像是,不在乎這個世界。
    大概有邏輯的時候,自己已經躺在了自己的床上。說不清什麼原因的,眼角竟流出了眼淚,而且是熱的。
    為什麼沒有用雙手緊緊摟住他的腰?
    為什麼沒有把顫抖的臉貼在他寬闊的肩?
    為什麼沒有讓自己的發飄過他的臉?
    為什麼沒有和他像電影裏一樣共同在疾馳的風中叫喊?
    上海又來雨了,還有雷。
    她踩著旋轉的樓梯,依依呀呀。打開程軒的房門時,燈亮著。程軒坐在床上沒有驚訝,隻是雙手緊握看著她。薛萌萌抱著被子,站在門口,腳有點涼。她大概是不好意思了吧,往後退了一步,卻不敢說話。想要像是什麼也沒發生似的關掉房門落荒而逃時,程軒站了起來。
    “你,還沒有睡啊”薛萌萌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隨便擠了一句。
    “哦,雷,有點大。”他不準備問什麼,隻是等著回答。
    “和我僅有的大學一年級的那次一樣,我們宿舍還因為睡不著,便起來開晚會玩。”薛萌萌的話已經說不清楚了,她也明白程軒大概是不會在乎那些瑣碎。
    程軒沒有說話,把她的被子接了過來,鋪在地上。自己回到床上,關了燈。
    薛萌萌還在原地站了好久,大概是一道響雷,她才回過神,自己鑽進了程軒鋪好的被子裏。
    兩個人都沒有睡著,薛萌萌連翻身都不敢,怕出聲音。是那種沒有原因的擔心。
    卻隱約聽到程軒有動靜。
    “喂,還沒有睡著吧。”
    “嗯。”
    “講講你的故事……”
    上海是很驕傲的,仿佛是在等待著一切莫名其妙的仰視。殊不知,他們,隻是在默默行走屬於自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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