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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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我說完,師娘思索著開口問道:“你是說,當你半夜回去的時候,就發現府裏的人都已經被害……你是幾時出去的?“
“巳時。”
“怪了,從巳時到三更不過短短半天,況且白天人多,必不能行凶,定時入夜之後啊……楚府一百三十二口人,何人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做下這種事。”
我心亂如麻,實在不知該怎麼開口。低頭間,一團銀球在我腳邊蹭蹭。一股怨氣上湧,我伸手將小銀掕起,死命搖晃:“都是你!要不是因為你,小三就不會留在家裏,就不會……不會……都是因為你!……“
“嵐兒!快放手!”師娘大驚,連忙把小銀從我手裏奪了過去。
我知此事怪不著小東西,隻是心裏難受的緊,忍不住又痛哭起來,像是連著前世的委屈一並發泄了出來。
許久之後,情緒終於漸漸穩定下來,我低聲說道:“師娘,我很擔心大哥……”
師娘摸摸我的頭,“我知,隻是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先尋一處安全的地方,你好好梳洗休息一下,我們再從長計議。“
剛被我驚嚇到的小銀似是感覺到我的難過,怯怯挪到我腳邊,舔下我的手指。
心中歉意大增,我順順他的銀色皮毛,點頭應是。
師娘他們把我帶至一戶偏僻的人家,主人是一對老夫妻,他們似是同師傅極為熟稔,熱情的把我們讓進了屋子,見我一身狼狽,也沒見什麼驚怪,隻默默替我準備了熱水和幹淨的衣服。
梳洗一番之後,我長出一口氣,將幾日來淤積的悶氣吐出,大腦逐漸回轉,我開始思考起現在的情況。
“嵐兒,我知你擔心你大哥,但目前的情況對你很不利。”師娘細細分析道,“楚家乃是大戶,一夜滅門,朝廷已派下欽差徹查此案。若你此刻現身,必會被抓。先不說事實怎樣,單是你爹將家業交給你大哥一事,你就有了足夠的理由行凶。”
“而且啊,”老鬼頭麵色為難的接著說,“一夜之間一百三十二口橫死,且不見一絲動靜,這種能力,也不知你家老頭招惹了何人。”
“這些我都知道,可我不能把大哥一人留著,萬一凶手對大哥不利怎麼辦?”越想越覺得有這種可能,老頭子像是得了什麼不得了東西,也不知道他們找到了沒有。若是沒有,凶手不是很容易找上大哥嘛!
師娘略皺下眉,然後說:“這樣吧,我和你師父正好有事要去趟北荒的王都,即是如此,你且代我們去北荒一趟,你大哥那邊就由我和你師父照應著。”
“這樣可以嗎?”依現在的情形,這無疑是最好的辦法,有師傅他們照應,大哥定是安全的,隻是這般拖累他們……
“得了,臭小子!”師娘知我不忍麻煩他們,用力揉揉我的頭“老娘看著你裹尿布長大的,還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對嘛對嘛,臭婆娘人雖凶悍,主意卻是絕對沒錯的。”師傅在一旁幫腔開口,隨即被一個橫拳打飛,呈流星狀消失——!
“……那就這麼辦吧!”我看著耍寶的二人,一直緊繃的神經慢慢鬆了下來。
隻是此時我尚不知,會因為這一行扯出那數不盡的孽緣,害人害己,終是應了和尚所言,因果循環,累己及人。
祈夏,燕月,北荒三國平分天下,雖有小國夾雜其中,但到底都不成氣候。祈夏分五大主城:帝都天祈,誅顏,斷夕,陌陽,無雙,期間遍布眾多城鎮,一條源木江橫貫祈夏,秋水即是其中一條分支。此時通向斷夕城的平靜江麵上,一條極普通的中型客船正緩緩的前行著,想來是一路上顛簸許久,船倉內的眾人都在昏昏沉睡。船艙一角,一個麵色蠟黃的瘦弱青年正抱著藥箱打盹,遊方的白招擱在一旁,看樣子,是個年輕的遊方郎中。
隻是青年眉間緊鎖,神色不安,好像正做著什麼噩夢。他低呼一聲,忽地睜開眼睛,那是一雙與麵色極不相稱的眸子:黑白分明,清澈異常。轉眼間,卻又是水波流轉,讓人深深陷落。
我擦擦額上的薄汗,夢中又是小三死不瞑目的樣子,心裏不由難過幾分。懷中微動,擠出一個小小的腦袋,我連忙將他按了回去。都是師傅,說什麼路遠不放心,非讓這小祖宗跟著。
已經快到斷夕了,再向北行便是北荒。我揉揉酸痛的腰間,看情形還有很遠的路要走啊!
那日,師娘吩咐我將一件要緊的東西帶去北荒,交給靈月聖女。北荒三十六部族各有掌管的職責,祭祀祈福,傳遞月神的旨意,是由月靈族的聖女掌管,可以說是北荒民眾的精神依托。師娘本是月靈族百年難得一遇的奇才,極具靈氣,因而被族裏寄予厚望,卻不想偏偏遇見了冤家師傅,不知期間過程怎樣,隻是最後被驅逐出了家族。聖女一職則轉由師娘親姐的女兒擔任。她一直對家族有愧,正逢現在族裏有難,師娘實在不忍心見那女孩一人苦撐,遂想我帶著東西去解了這圍。
客船到了白林鎮,這是離斷夕最近的一個城鎮,隻需再走上兩日即可。一路北行,溫度漸漸變低,天氣也越來越幹燥,常年生活在氣候宜人的陌陽,這變化讓我很是不習慣。好在打小從老鬼頭哪裏騙了不少好東西,身體雖是難受倒也沒什麼大毛病。天色漸暗,我加快腳步,想趕緊找個客棧住下,忽聽空中一個炸雷,嚇了我一大跳。不是吧,這麼倒黴!眼見就要下大雨了,我好不容易找了個客棧,誰知卻早已客滿,沒法子,我死皮賴臉的纏著老板,求來一間雜物房暫時棲身。
跟著店小二東拐西拐的來到一間極為簡陋的房間外麵,“對不住了客人,房子簡陋,您多擔待點。”小二倒是客氣,一臉歉意的說。
“無妨。”我微微笑下,順手塞給他一錠碎銀子,“出門在外哪那麼多窮講究,還麻煩小哥多拿床鋪蓋,我這人比較怕冷。”
小二見狀含笑應去。
雖然嘴上說的瀟灑,當我走進房子細細打量一下,不由苦笑起來。真是應了某隻燕子的歪詩“走進一間房,四麵都是牆,抬頭見老鼠,低頭見蟑螂。”後兩句雖然誇張了點,不過這麼簡陋的屋子也真是夠艱苦了。冷風從破舊的窗戶縫裏嗖嗖往裏鑽,我狠狠打個寒戰,要死了!一直蒙在懷裏的小銀從衣服裏跳了出去,大大伸個懶腰,自個鑽到角落裏去了。
小二送來鋪蓋,因著我給的銀子,態度倒是更加客氣了。一邊替我收拾床鋪一邊閑聊起來,“客人可是從南邊來的?”
“是啊。”
“那您一人可要多小心,最近北邊不太平啊!”
“不太平?”我詫異的詢問,“可是斷夕有什麼異常嗎?”
“可不是嘛,最近啊,那走馬道上的悍匪可鬧得凶哩!”
送走小二,我簡單洗漱一下,快速鑽進被子。怕是血蠍吧,但願老天能保佑我平平安安的把東西送到!
半夜裏,盡管蓋了兩床被子,可四麵透風的屋子還是讓我不住發抖,“好冷啊……”聽著外麵嘩啦啦的雨聲,我盡量把自己縮成一團,再將小銀緊緊的摟在懷裏,真是羨慕這身毛皮啊(¯﹃¯)
突然,門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發出“咚”的一聲。我側耳去聽,卻又沒了動靜,在被窩裏掙紮了一下,終是不放心,爬起來開門去看。
“啊!“我驚叫一聲,然後立刻用手捂住嘴巴。低頭見看見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正趴在門前頭,濕淋淋的不知死活。
我呆愣幾秒,蹲下身推推他:“喂,喂!老兄你沒事吧?“那人緊閉雙眼,一點動靜都無,探下呼吸,已是極其微弱了。
“不用這麼慘吧!”我哀嚎一聲,最近怎麼老在見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