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天我才知道，尉遲蟬雪在元宵的第二天診出了喜脈，徐正才被派到禦風府專門照顧準媽媽。我費盡唇舌軟磨硬泡，終於把他哄回了小木屋裏，繼續免費做兼職。作為一名醫者，徐正還是很負責任的，沒過幾天，呼延洛的身體就恢複得七七八八。於是，病人隻剩我一個了。
    我趴在小桌子那邊，好奇地望著被一大堆草藥淹沒的徐禦醫。桌子正中，是剛剛從我身上取得的含有毒素的血。
    廳裏靜得很。呼延洛吃完早餐就連人帶馬消失了，墨麟則像貓一樣蹲在旁邊，對徐正的一舉一動虎視眈眈。
    我一邊看，一邊抓起個蘋果啃了一口。
    柴房裏忽然傳來微弱的鐵鏈碰撞聲。
    “咦，柴房有人？”徐正從他的草藥實驗裏抬起頭。
    “嗯，關著一個人。”我叼著蘋果伸了個懶腰，含糊道：“我去看看，你繼續加油哈~”
    我起身走去柴房。墨麟站起身，也跟了過來。
    一踏入那個小小的空間，枯柴的味道混合著陰暗撲鼻而來，簡直不像有氧氣可以呆下去的地方。我一腳跨了進去，轉念又退出來，幾口啃完蘋果扔了，這才再次抬步入屋。
    清月昨晚就醒了過來，算上昏迷的日子，他已經四天四夜滴水未進。還好他內功深厚，身體底子好，倒也不致命。
    我端詳著他。他消瘦虛弱了好多，眼尾一點桃紅卻顯得更嬌柔惑人。
    果然是天生的妖精。
    清月張開眼，小聲問道：“你來做什麼？”
    “你等一下。”我一溜煙跑了出去，五分鍾之後又碰著一碟熱騰騰的小白菜一溜煙跑了回來。
    小時候爸媽出門，我就得動手喂飽倚雲和自己，久而久之，廚藝雖說不上好，但也不會太差。時隔幾年再次拿起勺子，退步是肯定有的，於是就讓清月來當那隻可憐的白老鼠吧。
    我把碟子放下，回頭碰到墨麟怪異的目光。
    “咳，你怎麼還在？別這樣明目張膽地偷窺，出去出去。”我推著他往外走。
    他巋然不動：“宮主擔心你。”
    “他中了軟骨散，又鎖在牆上，宮主他要是擔心的話也太少看我了吧？”我叉腰生氣狀。
    墨麟沒說什麼，歎一口氣，轉身離去。
    我坐回清月麵前，夾起一條白菜送到他嘴邊：“來，張嘴。”
    清月隻是看著我，沒有動作。
    我無辜道：“你怕什麼？又沒下毒。”
    “清月如今就在公子手上，公子想讓清月做什麼，大可以用嚴刑逼迫，不必費這麼大的功夫。”
    清月的語氣很冷很倔強，毫不留情地一句話把自己推向深淵，不染風塵的臉上竟是平日裏沒有的傲氣和清貴。
    我心中一凜，忽然覺得清月和呼延洛在某些地方很像。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
    同樣地武功高強，同樣地鋒芒內斂，也同樣地有那麼一點兒自虐傾向。
    我皺眉問道：“難道我要打你一頓然後逼你活下去？”
    清月聞言一愣，隨即咯咯笑了起來：“清月明白了，清月還欠著公子五千兩銀子對吧？再加上這次的救命之恩，清月得侍候公子一年了。”
    我很驚訝：“你怎麼知道那個人是我？”
    清月道：“因為公子很特別。清月永遠猜不透公子的心思。”
    “……我被你說成老奸巨猾的壞蛋了。”
    清月笑而不語，張嘴接下筷上的小白菜。
    我撐頭看著他咀嚼的樣子，他幹燥的雙唇沾油之後顯得特別可愛。
    他艱難地咽下第一口，問：“公子在看什麼？”
    我又給他喂了一口，道：“現在看你不要錢，當然要多看幾眼。”
    清月頓時咳嗽起來，蒼白的臉上浮起一絲嫣紅。
    我滿意地點點頭：“這樣就更好看了。”
    清月不忿道：“這菜好鹹，比探星樓的還難吃。”
    “胡說，我根本沒放鹽。”我忍不住用筷子打他的頭。
    清月嗬嗬一笑，沒有閃躲。
    “不過公子，你可不能再這麼下去了。”
    “呃？”
    “明知清月會對你們不利，還以朋友之道相待，想必公子對其他人也會如此吧？長此以往，公子會吃大虧的。再說，”他抿唇一笑，目光粲然，“公子待清月這麼好，清月會忍不住愛上公子的。”
    我立馬被噎住了。不僅是因為清月的話，更是因為……
    我僵硬地轉頭，果然看見呼延洛悠然靠在門邊。他的五官隱在陰影裏，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剛才清月的話，他肯定是聽到了o>﹏    我當機立斷，扔下筷子，飛一般撲過去往他身上粘：“洛~”
    他淡淡瞟著我，沒說話。
    本來想說點什麼東西糊弄過去的，可被他深不見底的目光一掃，底氣瞬間清空。
    “那個……我……”
    呼延洛望向屋裏。清月微微低下了頭。
    我緊張道：“洛，我知道你把他抓回來是因為他有利用價值，你不會讓他餓死的對不對？”
    “你在怕什麼？”他反問。
    “我……”怕你又要殺人，像上次在探星樓裏那樣……
    他深深地鎖住我慌亂的目光，忽而極盡溫柔地一笑，伸手揉了揉我的頭發。
    “算了，本宮寬宏大量，不跟你計較。不過今晚，哦不，以後的膳食，就由小雲兒來負責吧。”
    他飄然離去，留下這麼一句話，還有一個至少在我看來非常得瑟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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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AQ，存稿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