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呼延洛雙袖一揚，從袖底飛出兩把暗器，分兩個方向襲向清月。清月吃了一驚，但立馬便反應過來，急速向後兩個空翻，穩穩避過。
    他動作優美地落回地上，秀眉輕揚，道：“就隻有這點程度？”
    呼延洛輕輕咬著唇，沒說話，似乎在思考什麼。
    清月皺皺他好看的鼻子，正要說什麼，猛地聽見身後細小的尖銳的破空之聲。
    這一切，我在梁上看得清楚。兩把暗器先後擦過清月腳底，第一批暗器先撞到廳後的牆壁，反彈回來剛好將第二批暗器擊回，再取清月的後背。
    這是一招計算得十分精確的連環暗器。
    清月的瞳孔驀地縮小。
    暗器在燭光中泛著冷光，寸寸尖銳，直指清月雪色狐裘半掩的後頸。
    我卻聽見廳角風起，忽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隻有叮叮兩聲細響。
    清月長發拂動，勾唇妖媚一笑。
    他身後，一個相貌平凡的男子平舉著劍，替他擋下了所有危險。
    “宮主果然武功高強，一招便能逼出清月的暗衛。”
    清月移步躲在男子身後，不怕死地向呼延洛擠了擠眼睛。
    他似乎很信任這個暗衛的能力，甚至認為他能與呼延洛抗衡。
    呼延洛負手而立，側頭打量著男子，還有他手上通體黝黑的長劍。
    男子微微蹲下，雙手持劍，舞了一個簡單的劍花，在身前緩緩劈下。
    壓抑的殺氣升騰起來。
    我很好奇呼延洛的武功到底是怎樣的，於是忍住了沒有現身。
    清月則是盤膝坐在榻上，抱起了他的阮鹹。
    “開始吧。這一戰，清月已經期待很久了。”
    清月的笑容依舊媚得入骨，眼中卻燃燒著麵對高手時的興奮。
    他在弦上劃下第一個音。
    烏黑的劍似有感應地發出低沉的和鳴。男子虎軀一震，大吼一身，長劍開山裂石般向呼延洛劈去。
    呼延洛長眉一揚，斜斜疾走三步，避開鋒芒。劍氣過處，幾縷斷發飄落下來。
    我吃了一驚。敢情這貨的劍隻是龍套，劍氣才是真家夥。
    清月滿意地勾起唇角，五指靈活，連撥兩個音節。
    男子眼裏凶光更盛，踏上兩步，又是兩招搶攻。
    呼延洛終究不是吃素的，一點不見吃力地再次避開。
    隨著清月撥弦動作的加快，男子的劍勢一招緊過一招，一招猛過一招。呼延洛始終不能近他的身，閃躲之間也似乎沒剛才那麼輕鬆了。
    我這才發現，清月在樂聲中融進了綿綿內力，與男子的劍氣相和，威力大增。他們瞄準的，居然是呼延洛的內傷！
    卑鄙！我暗罵一聲，左顧右盼尋找合適的兵器，好下去助呼延洛一臂之力。
    呼延洛臉色有點差，但身法依然靈動。隻見他縱身勾在簾上，回手撒去一把銀針。
    “叮叮叮”一陣細響，清月竟用琴音把銀針盡數擊落在地。
    “宮主，沒用的。除非你使出封喉令，否則我們的陣法無懈可擊。”
    清月懶懶地、挑釁地說道，五指在弦上一下一下地撥過去，短促、有力。
    呼延洛聽而不聞，上竄下伏，銀針從各種刁鑽古怪的角度射向男子，速度之快竟在空中交織出一張針網。
    男子的路數偏沉穩剛猛型，擅進攻，對於如此快而密集的細小暗器卻是束手無策。清月吃驚，音調被逼得越來越快，越來越高，連袖袍中也鼓起了風。
    這是高手之間的內力較量，像我這種暗器小白根本插不上手，隻能在場外提心吊膽。
    他身上有傷，能支持下去嗎？
    正當我無措時，忽然“嘣”的一聲輕響，琴音陡然慢了一拍。男子已經雙膝穴道中針，撲地跪倒在地。
    清月瞟了一眼倒下的男子，目光定在阮鹹的斷弦上，神情十分惱怒。
    呼延洛眼裏思緒流轉，一絲殺氣溢出，身體已極快地閃到男子麵前。男子手腕剛動，卻被踢中腕上脈門，長劍脫手飛出。
    呼延洛用腳尖勾起長劍，反手握住，劍尖向下便是一刺。
    一切隻在瞬息之間。黝黑的劍身從男子天靈蓋直直插入，直沒至柄。他的手法和力度極其古怪，以至於男子緩緩倒下後，鮮血才混合著腦漿從傷口的縫隙裏淌出來。
    我的心跳像窒息般停了一下，手心的冷汗噌噌往外冒。
    呼延洛垂眼，目光重歸淡漠，好像扔了件垃圾一樣自然。
    他走向清月，衣袂在帶了血腥味的風裏輕揚。
    我情不自禁地咬住拳頭，不敢想象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清月自暴自棄一般閉上雙目，不說話。
    呼延洛卻隻是錯開他雙臂的關節，又逼他服下軟骨散，然後喚我下去。
    我從梁上站起來。不知是蹲太久還是別的原因，兩條小腿總使不上勁，落地的時候差點摔倒。
    他踏著滿地銀針走過來，扶我到廳心泉邊坐下，還細心地讓我背對男子的屍體。
    “對不起。”
    他說。
    我勉強笑道：“你怎麼突然道歉了？”
    他略微停頓，眼裏似乎有些內疚：“我知道你不喜歡殺人。”
    “人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你想說他倒黴是吧？”
    心裏憋了一口不知哪來的氣，我不自覺地說話也重了幾分。
    我不明白，為什麼這人非殺不可，而且要用如此殘忍的手段？
    “朔雲，若有一天這件事平息了，我便放下一切，與你出這江湖，逍遙人間。”
    他半跪下來，直視我的雙眼，誓言字字千鈞。
    我心頭一顫，別開了臉。
    “你就不怕我不肯？”
    “我信你。”
    他的臉色因剛才的惡鬥變得蒼白，顯得雙眸更加黑似點墨。
    我心裏一陣混亂，掩飾地甩開他的手，站起身來。
    “行了，別惡心了。——這人要帶走麼？”我指著清月問他。
    “要。”他點點頭。
    “那快走吧。你帶路。”我把清月扛到肩上。雖然這種姿勢有些吃力，但總比抱著或背著好多了。
    呼延洛有些愕然，隨即溫和地笑了。
    “小雲兒果然還是那麼別扭……”
    “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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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小閱武俠無數，打鬥場麵還是寫得很不順手……那啥，不要糾結不合情理的地方，比如小宮為毛會隨身帶那麼多針……其實要解釋還是解釋得通的，不過會更加糾結，於是索性不說了……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