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墮天 第二十章 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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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音府,
與皇逸雲隨行的宮中太醫剛為流嵐把完脈,不由搖頭輕輕歎了口氣。
看了一眼站在床邊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的龍六,皇逸雲放輕聲音向太醫問道,“劉太醫,這位小兄弟怎麼樣了?”
在皇逸雲麵前劉太醫不敢妄自托大,忙一扶手說,“回三殿下的話,這位小公子全身包括內髒多處挫傷,所幸救治及時,服下臣的藥後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了。隻是……”
劉太醫吞吐一下,才繼續道,“不知是誰下的了這樣的狠手,全身筋脈聚毀,一身的修為被打散不說,隻怕以後也都不能再習武了!”
皇逸雲聞言不由一驚,他本身也是習武之人,自是知道一身修為得來不易。因此他更十分清楚,筋脈被毀也絕不僅僅隻是肉體上的痛苦那樣簡單……沒想到這人竟傷的這樣重,他此時都有些同情這人了。
龍六在一旁也將劉太醫的話聽得清清楚楚,他不是習武之人,一身的修為也是與生俱來。所以對於劉太醫的陳述,他的感受並不像皇逸雲那樣驚訝。知道流嵐已無生命危險後,他此時所思考的更多的是流嵐對他的感情、以及自己對流嵐的感情。
自己清醒後的第一眼所看到的人就是流嵐,那時他守在自己床邊巧笑嫣然。自那之後,就數流嵐與他最為親近,而他,也不可抑製的對流嵐產生了好感……
他龍六前身便為天界上神,生性最是孤傲,即便是失憶了也並不能影響到這一點。除了對美食的小小癖好外,鮮少有什麼事能真正入得了他的眼。可是……他卻會因為流嵐的欺騙而感到寒心和憤怒。先前還沒有注意自己到這小小的改變,就連流嵐不顧自己的生死忤逆唐笑為他求一條生路的時候他除了有些微的意外,卻還並未覺得如何。直到方才,在大街上偶遇到他,親眼看到他在最落魄的時候還在努力向他微笑的時候……心底的某處終於被什麼狠狠的撞觸,那種震顫的痛感徐徐蔓延到四肢各處。
發自靈魂的力量無孔不入,甚至會在不知不覺中使自己的思維影響他人。也許就是在那段日夕相處的過程中,龍六先天所有的魅惑之力已在不知不覺中透過那強大的靈魂之力強橫的改變著流嵐的思維,使他越來越依戀自己,感情上也越來越傾向於自己,甚至——到後來他會不惜為了他忤逆唐笑!這一點連龍六自己都不甚清楚,其實是他自己的對流嵐先產生好感的情緒,所以才會影響了流嵐!
“你醒了!”從沉思中回過神來,龍六一抬眼正對上床上之人濕潤的眼睛。
流嵐隻是靜靜的睜得眼睛,他顯然是聽到了劉太醫之前的那番話。那雙曾經流光溢彩的眸子此時已經失去了焦距,任由大滴的眼淚無聲的滑落。此刻的他就像一個毫無生氣的木偶一般,輕易的就刺痛了龍六的心。
無需多言,龍六隻是握著他的手坐在他身邊用低沉卻意外使人安心的語氣道,“沒事了,嵐兒,沒事了!”
流嵐那蒼白的唇瓣微微閃動,自喉嚨深處發出微薄的聲音,“我恨……”
“什麼?”龍六沒有聽清。
流嵐大睜著雙眼直直的看著頭頂上的繡紋窗幔,更多的眼淚洶湧而下,可他的聲音卻意外的平靜——“我……恨……唐……笑!”
深夜,因為少爺受傷而喧鬧了一天的元府才算安靜下來。
元博送走前來為元青看病的大夫後回過頭來再去看躺在床上麵色蒼白的兒子,幽幽的長歎一聲。
坐在床邊捂著帕子嚶嚶哭泣的婦人轉過臉來,哭訴道,“老爺,這事不能就這麼算了,您看看,咱們青兒都被傷成什麼樣了。白天出門時還好好的一個人,以後就要變成傻子了,這可叫咱們今後怎麼活!”
元博本就心煩氣急,此時更是被自己的婦人哭的煩躁不堪,抬手在桌上重重一拍,悲慟異常道,“這個不孝子,平時給我惹那麼多麻煩也就罷了。他這次怎麼就這麼不開眼,招惹誰不好,偏偏去招惹三皇子身邊的人。那可是三皇子啊,豈是我們能招惹得起的……”
說到最後,看著自己的獨子,雙腿被廢,神智被毀。元博心中劇痛,雙目一閉,任由兩行老淚錚錚落了下來。
見連自己的夫君都落下淚來,那婦人更是絕望,俯身在自己兒子床邊哭訴道,“我可憐的孩兒啊!”
元博抹了抹臉上的淚痕,起身走到床前拍了拍夫人的肩道,“所幸青兒還有命在,大不了日後我們照顧他到死。天色不早了,我們走吧,也讓青兒好好休息!”
婦人這才拿絹子拭了拭淚,老爺說的不錯,隻要青兒還有一息尚存,他們做父母的便會好好養他一輩子!點點頭幫自己的兒子拉好被子,跟著自家老爺出去。
元家夫婦一前一後剛走,一條如鬼魅一般的暗影便從梁上飛身而下。他走到元青的床前,一雙嗜血的鷹眸狠厲的盯著床上毫無所覺的人,淩厲的殺意使房間的溫度頹然下降,在這盛夏時節竟有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森冷氣息。
“元青,休要怪我心狠手辣。依你今日的罪行,死不足惜!”
次日一早,當奉命伺候元青的丫頭推開元青的房門時,一股濃烈的血腥之氣撲麵而來。丫鬟睜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的景象,不多時一聲撕心裂肺極度恐懼的慘叫傳遍整個元府。
屋內,元青的雙目被剜、四肢耳鼻皆被利器削去,整個人隻剩下一個軀幹被一根繩子係著頭發掛在屋梁上,血淋空洞的眼窩正對著房門死狀極為恐怖,也難怪丫鬟會被嚇得昏死當場。
當元博和元夫人聞訊趕來,看到愛子慘死的模樣更是悲痛難忍。元夫人大哭數聲之後引發了心病,倒下之後竟再也沒有站起來。
一夜之間,家破人亡。元博赤紅著眼睛看著凶手在牆上留下的兩行血字——傷人償命,犯吾者,吾必誅之!
“三皇子——你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