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之戀  逃逸天使的城堡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5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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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那一天後,熟悉我的人見到的永遠是我和容容形影不離。校園荷池的欄邊、飄著三兩縷細雨的林蔭道上、靜而悶的自修教室裏,甚至夜了,她都睡在我居住的地方,那所我步入高校時就租居的公寓。
    容容會每天挽著我的手,依在我的肩頭,讓我講述最新構思出來的故事;在我寫書時,她會靜坐在我的身旁,翻讀著我收藏的古今著作,還不時為我添上一杯暖暖的咖啡;每一次,她都會讓我教她做菜,然後讓我品嚐她差到極致卻注滿了幸福甜蜜的佳肴。
    除了沒有肌膚之親,新婚燕爾也不過如此!但那個冬天,那個十二月,幸福與快樂在一瞬間被抽空!
    感恩節那天,容容回去古堡,我去了一趟收容所,用新收到的稿費請客,和周律大叔痛飲了一夜,第二天回家睡到傍晚,是容容叫醒了我。
    我醒來一見到她就將她摟入懷裏,問她回家過節的情況,但她卻並沒有像往常那樣歡笑,是一臉的憂傷。
    她轉臉,粉色的雙唇印在了我的額上,良久,未曾鬆開,我也未曾放手。
    柔荑環住我的腰、攀上我的背、肩,她的唇移下,與我的唇緊緊貼在一起,舌尖打開我的牙關,柔滑的舌頭整個伸進我的口中,與我的舌頭相互纏在一起,而舌的主人,也確確實實纏綿在了一起。
    那一夜,容容才真正的屬於了我。
    清晨第一縷光透窗而入,兩個裸著身體、互相纏綿著的幸福人從夢中醒來。
    我輕輕地在容容臉上吻下,手掌撫摸她如絲的黑發,然後問她:“容容,昨天晚上,為什麼你那麼憂傷,是不是你的父母……”
    我沒有說下去,也沒能再說下去,因為容容的粉唇封住了我的口。
    我知道她有事想對我說,所以當她的唇與我的唇分開的時候,我不再開口,等待、聆聽。
    “你相信我嗎?”
    我沒有回答,因為這個問題很不一般,所以我要思考,為而不是我不愛她,她也知道、了解我的心思,所以她沒有著急,隻是伏在我胸口,緊貼著我的身體。
    良久,我雖然不知道她接下去想說的話,但是我知道她不會欺騙我,更不會傷害我,所以,我回答她:“任何時候,容容,我都相信你!”
    一滴滾燙的淚落在我的胸口,我從來不知道吸血鬼的淚會這麼滾燙,仿佛是比天上那一輪耀日的溫度還高,因為我原本就不知道吸血鬼,有淚!
    “我想去見一下周律。”
    我沒有做聲,沉默中,我歎著息穿好了衣服,然後去給容容做早飯。
    一直到早餐結束,容容都沒有再提起一次周律,我收拾好碗筷,從背後環抱住她,在她耳邊輕輕問,喜歡乘車去還是走著去。
    她笑了,說要我騎著單車、載著她去。
    容容和周律是單獨見麵的,我隻給她指出誰是周律,然後就去周圍逛了一圈,一個小時後回來時,容容不再,是周律在等我。
    “容容她替我去買些東西,過會兒就會回來的。”沒等我問,周律已經向我解釋了。
    我點點頭和他站在一起等容容回來。
    “容容是個好女孩,像她的媽媽。”
    “我知道,所以我會好好愛她,珍惜她!”
    “孩子,”周律蒼老的臉上,一雙依舊有神的眼中閃過一絲哀愁,“有時候,愛不等於珍惜!”
    我沒有問周律為什麼,因為容容回來了,拎了一袋綠豆,周律說要給容容熬綠豆粥喝,熬她媽媽最渴望再一次喝到的綠豆粥,因為伯爵夫人渴望喝到,所以當夜容容就帶著一煲綠豆粥回古堡,而我一個人回家。
    三天後,那一年的感恩節恰是11月25日,感恩節兩天後的再三天後,也就是12月1日,這一天,容容從古堡回來,跟我說了兩個字——分手,表情那樣嚴肅!
    我驚慌得不知所措,在她轉身離開的時候伸手拉住她的手,滿眶的是熱淚,卻不知該說什麼,即使是“留下”,這兩個字也沒說出口。
    容容甩開我的手,另一隻手扇在了我的臉上。
    我清醒了,抓住這一隻又將從我身邊消失的手,不肯放,問她:“為什麼?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為什麼你要……”
    “沒有為什麼!”容容沒有回頭,也沒有強行掙脫被我緊抓的手,“我隻是在利用你接近周律,然後讓他告訴媽媽他不再愛媽媽了!現在媽媽已經死心了,難道你還要讓我犧牲色相、犧牲肉體來討好你?哼!李逸風,沒想到,你還挺幽默的!”
    全身一震,我仿佛聽到了自己心髒破碎的聲音,就像一隻玻璃杯從幾十層樓上被人拋下,聲音那麼脆、那麼響!
    我的手自然地鬆開了,她的手呢,落下了。
    “原來你一直在欺騙我,你‘偉大的犧牲’就是為了讓你媽媽對周律死心?”
    “你說呢?高貴的血族會瞧上你這樣愚蠢的人類!”
    “是啊!我隻是一個愚蠢的人類!”
    容容離開了,走得很瀟灑,沒有回頭,沒有停留,隻有留下一灘,鱷魚般假惺惺的淚,原來吸血鬼的淚,是在痛擊獵物時才流!
    長長兩個星期,我一步都沒有離開那個曾經溫暖過的房子,我隻是躲在被子裏,不住地拭擦那不該從我的眼眶裏流出的淚,不值得,但我卻忍不住、流不止,幾次哭到支透的身體進入夢中,卻又在夢中哭醒,從來沒有想過,心可以傷到這樣、淚可以流到這樣!
    兩個星期的傷心,並不能讓我忘卻容容,似乎愛還是大於恨。
    我開始清理自己的悲傷,去尋找可以讓我恨她比愛她還深的理由。我走遍每一處我們一起走過的地方,找不到,最後一站來到了周律麵前,希望他能夠告訴我,他也恨容容,因為容容逼他不愛他所愛的人。
    “容容像她媽媽,她是個好女孩。”
    我不可置信地將周律推到牆上,抓著他的衣襟,然後又莫名奇妙地鬆開手,整個人從牆邊跳開,像發瘋似的踢著腳揮著手,想找個可以發泄的物品卻始終找不到,最後竟然癱坐在了牆邊。
    “你知道我的感受嗎?你試著被自己心愛的人利用完,再狠狠拋下過嗎?你到底知不知道心碎的感覺、知不知道我有多愛她!”
    “我又何嚐沒體會過?”周律坐到了我的身邊,語氣一點也不強烈,很平靜,“那天容容跟我說,聖誕節那天,她們全家會搬回英國。”
    “哼!高貴的、血族,走得越遠越好,最好讓她永遠消失在我的眼前!”
    “你心裏真的那麼恨她?”
    我不恨!我沉默了,我不恨她,那我在恨什麼?我的感覺為什麼那麼強烈,明明該恨,卻……依然在心底愛著她。愛至深,原來不一定會轉為恨,由愛而生的,可以依舊是愛!
    我又流淚了,一滴滴滾燙的淚珠落在掌心,和我胸口曾流的那一滴一樣熾熱。
    周律的枯手撫上了我的肩,他知道我的悲傷,知道我的痛苦,知道我寧願容容永遠是在欺騙我,正如他寧願克拉姆夫人顯得比他還老,但隻要在他身邊。
    “明年的春天,容容要嫁給一個吸血鬼親王的兒子,然後永遠的不會出現在中國,永遠與你分開。”
    我的心頭一震,整個人一下子站了起來,卻又在一瞬間蹲坐在原地。然後淡淡地說:“親王的兒子才配得上容容,高貴的血族,哪裏像我,隻是一個愚蠢的人類。”
    “愚蠢的人類……”周律細細嚼著這幾個字,猛地抬頭,問,“你知道為什麼容容會離開你嗎?”
    “因為我隻是個人類,她眼中愚蠢、低賤的人類!”
    “不!”周律的眼中閃過了一絲哀傷、一絲悲憤、一絲無奈,“因為伯爵說,除非容容回英國去和親王兒子完婚,不然就殺了你!就像他對克拉姆夫人說,再見我一麵就殺了我。她和她媽媽一樣,一樣!”
    “你說什麼!”這一回我確定自己抓著周律衣襟的手不會鬆開,除非他告訴我他所知道的一切!
    終於,周律告訴了我所有的事。
    容容來找周律,告訴他伯爵為了避免夫人與他再有一絲直接或間接性的瓜葛,再加之家族中親王的兒子來提親想娶容容,所以決定搬回英國,永遠不再來中國。
    容容不肯離開,伯爵發現了容容竟然是和我在一起所以才想留在中國,所以他威脅容容,隻要容容再與我有半絲瓜葛,他就會殺了我,為了能讓我繼續活下去,容容別無選擇,隻能回去英國,同親王兒子結婚。
    直到這時,我才記起周律哀傷的眼神,還有那一句“有時候,愛不等於珍惜”,那時候,周律就已經知道了這些,卻隻能為容容保密到現在。
    我層級以為自己是最堅強的,也認為自己永遠沒有淚,但我現在卻在容容離開的那一刹那明白,誰都會有淚,而且我的淚也不少,以至於我哭著,從收容所一直跑到了古堡,那個我曾經發誓永遠不再踏入的地方。
    當容容為我打開門的時候,我不由她說任何話,緊緊將她抱在懷裏,親吻她的唇,她的力氣再大,也掙不開我的懷抱,掙不脫我對她的愛,直到她也緊緊抱住了我,落了滿臉淚。
    “傻瓜!你為什麼要來找我?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知道你一定回來找我的!李逸風,你真是個傻瓜!”
    淚,是流了滿麵的,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僅沾了我自己的淚,容容也分不清,她臉上哪些是我的淚。原來她的淚和我的淚沒有不同,都一樣!
    我吻著她的發絲。吻著她的淚,心中卻有著無比的喜悅。
    “為了你,我情願當一輩子傻瓜,一個永遠愛你的傻瓜!”
    “傻瓜!”
    我們緊緊地抱在一起,沒有分開,良久,直到一個身影出現在了容容身後,不是伯爵,而是容容的媽媽,克拉姆伯爵夫人。
    我不知道應該喊她叫什麼,所以我沉默著,隻是手中依舊是容容的柔荑,這一次,我不會再放掉!
    “你們不應該在一起!”
    克拉姆夫人的目光很堅定,盯著我拉著容容的那隻手,但是逐漸的,在沉默中,晶瑩的淚,軟化了目光。
    “可是你們卻已經在一起了。”
    “媽媽!”容容往前踏了一步,卻又退了回來,她的手也不肯鬆開,也握得更牢。
    當克拉姆夫人的第一滴淚滑到嘴角的時候,她笑了,撫著我和容容的頭發,笑得很燦爛。
    “你們會比我幸福,孩子。”她伏到了容容的身上,抽泣了起來,“容容,答應媽媽,要跟逸風一起幸福地生活,永遠別再回來這裏!”
    她狠狠推了我和容容一把她要將我們推開,推離這座古堡!
    “乘著你爸爸現在不在,快離開這裏!”
    她回退進古堡,迅速地將古堡的大門推上,在兩扇門碰撞前的一刹那,她囑咐我了一句:“逸風,好好地愛容容!”
    “媽媽!”容容的小手錘在了堅實的大門上,但大門沒開,紋絲未動。
    我走到容容的背後,她反身撲了上來,抱著我哭泣,然後我帶著她,遠遠地離開了古堡。
    “我現在是知道了媽媽的痛苦,也知道了為什麼她這麼愛周律大叔,原來我跟她很像,真的,很像!”那是離開後的第一個夜晚,在朋友家的陽台上,容容倚在我肩上所說的,那時我緊緊地抱著她,生怕再失去她。
    “今晚,爸爸不會來找我,媽媽會拖住他,但明晚呢?”容容的腦袋在我的肩上磨了磨,挨得更緊了些,“吸血鬼對氣味很敏感,他能很快找到這裏來,即使他失去了雙眼。”
    “那我就帶你離開,去很遠很遠的地方,種上很多很多的花,我要用花的芬芳覆蓋你的氣息,讓伯爵永遠找不到你,找不到我們!”
    “不可能的,爸爸能嗅到的是我的血繼,而不是平常意義上的氣味!無論去到哪裏,爸爸都能找到我。”
    “那難道,我們隻有這一夜的時間了嗎?我不相信!難道天下間,這個世上,再也沒有我們能逃去的地方了嗎?”
    “有!”
    傳來的是朋友的聲音,那個曾經在克拉姆伯爵手中救下我的命的朋友。
    “這個世上,是有一些地方的,在那裏,即使你身上有一些標誌性的東西,要找你的人,在不知道那個地方的情況下,是找不到你的。”
    我保留了意見,當容容看向我的時候我隻能看向朋友,因為這個世界上,神奇而又無法用科學解釋的東西,他知道的比我多。
    “這個世界,是有叫‘洞天福地’的。”朋友笑著遞過來兩張去江西的火車票,“我沒有多少錢,隻能買得起火車票,咱們明天天一亮就坐火車去江西,龍虎山上有我的幾個朋友,那裏是個不錯的‘福地’。”
    我一愣,接過火車票,再轉看向容容,容容用一種懷疑卻又喜悅的目光盯著朋友看,然後小心地問:“真的,真的能讓我爸爸找不到我?”
    “一旦進入真正的洞天福地,一些原本就與你有著的聯係都會自然切斷,而且就算那個伯爵找來了,他也沒可能將你帶走!雖然我對你們吸血鬼並不怎麼熟悉,但你們卻依舊還是僵屍的一種,龍虎山上的人自然有辦法對付!”
    “那如果真像你說的……”容容突然緊緊抓住了我的手,渴求的目光看著我,緩緩地說,“我們去把媽媽救出來,我們一起逃到龍虎山去,然後一起生活在一起!”
    我沉默了,突然地沉默,兩雙眼睛一齊盯著我,一雙是溫柔的請求,另一雙是無奈的歎息。
    去救回克拉姆夫人,那就意味著要再回一次古堡,甚至可能要與克拉姆伯爵再一次麵對麵,然後再有一次生死之戰,誰死都不是一個好的結局。
    我看向我的朋友,他隻能無奈,他並不擅長對付吸血鬼,也不擅長幫我回答著一個問題,但他卻會幫我去拯救容容的母親。
    我閉上了眼睛,足足有5分鍾,我才終於開口:“我們叫上周律大叔,救出夫人就一起逃去龍虎山,永遠生活在一起!”
    “好!”容容一下子撲入我的懷裏,我緊緊摟著她,吻著她的額頭。
    朋友轉身,將手中的火車票扔了,慢慢離開了我的視線,他的背影在歎息,無奈的歎息。
    第二天,我早早地去了收容所,將周律接了出來,然後和容容、朋友一起去古堡。
    高級吸血鬼不懼怕陽光,但這並不代表在陽光下他們能發揮出百分百的可怕,容容說再高級的吸血鬼,也永遠不可能在陽光下能像在黑夜裏那樣擁有無比強大的力量,陽光下,他們隻是比一般人表現得優秀一些而已。
    所以我們要救出克拉姆夫人,必須乘著白天,因為我的朋友可以在白天表現得很出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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