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璟華將病變的小腸剪短放入手術盤中，用生理鹽水輕輕衝洗掉血液，再次抬頭看了看昏迷的病人，低頭將腸係膜兩端拉攏進行縫合。手術進行了一整個上午，這期間他曾好幾次分心想著江年和魯林的情況，一度想草草了事，卻又狠不下心。此刻總算是將手術搞定，看著被推進ICU的病人，他朝身邊的護士笑了笑便走了出去。
    到頂樓的休息室外立刻聯係江年，“怎麼樣，還好吧？”
    “老大那邊遇到了情況，你這邊跟上麵的人做思想工作進行的如何？”
    “機會很少啊，不知道是不是被識破了，那家夥整天把我的工作排的滿滿的，我看還沒等說服他我就會被累死。”說著想掏煙點上解愁，可卻發現正前方就印著“禁止吸煙”幾個大字，一瞬間心情更加不好，“小年，我看這次我是要拖後腿了。”
    “別灰心，我們會成功的，大不了我這邊幫你盯著點。”
    “算了，你還是全力幫助宗明吧，現在我們沒了昭興，最不習慣的人應該是他。”
    “嗯。我知道。”
    休息了一會兒，蘇璟華下樓去查看病人的情況，當護士告訴他剛才的病人已經轉去普通病房後他隻是淡淡的點了點頭，這種急性壞死的情況在外科裏麵本來就是小病，能下不了手術台的情況極少。轉身離開時護士卻叫住了他，本以為這隻是她例行騷擾，意料之外的是護士告訴了他一件大事。
    “昨晚半夜的那個病人血液檢查結果顯示HIV是陽性。”
    “你再說一遍？”
    “我已經跟血液科反複確認過了，是陽性。”
    蘇璟華覺得老天爺終於給他送來了報應，一種複雜的心情瞬間穿過了五髒六腑。
    昨晚主任安排新來的蘇璟華值班，後半夜送來了一個急診，是個十幾歲的男孩，渾身是傷，奄奄一息。看到病人的時候蘇璟華不由自主的想起來金宗明，也是這個年紀一身傷的出現在他麵前，有人讓他救他。如果等到血液報告出來這人肯定已經上奈何橋了，等不了那就先救吧。
    立刻安排手術進行清創處理，少年腿部受傷很嚴重，利器卡進了肌肉，在拔除利器碎片的時候血液濺了出來，落進了蘇璟華的眼睛裏。他當時不以為意，想著自己不可能那麼運氣好，重新進醫院就遇上有傳染病的吧。
    主任在得知消息後馬上送來了預防的藥物，蘇璟華一看到那藥瓶就忍不住苦笑一聲，從第一天進醫學院起至今十五年，他也受傷吃藥，但卻沒有過今天這樣的落迫感。
    “既然這樣，我服藥期間的工作和人生安全就交給主任了，請一定不要放棄我。”
    “那是當然。”
    他沒有把這件事告訴江年或其他人，盡管知道過不了幾天秦洛羽就會知道，但在這之前他並不想去想象被遺棄的事情。看著主任無比溫柔替他抽血，拔掉針頭後他突然向前靠近看了看那管血液，“我想親自檢驗一下那位病人的血液。”
    “我知道這件事很難接受，但是你應該相信我們的血液科醫生，出錯的幾率是很小的。”主任拿起壓住血管的棉簽看了看血流情況，確認不會出血後替蘇璟華放下袖子，“我也相信你可以平安度過難關。”
    “我不是這個意思。”蘇璟華看著麵前這個跟自己年紀相仿的男人，有些不知道怎麼站在他的角度來說，“我是想試著將他體內的病毒分離出來，如果能成功，說不定能對國內的研究做些貢獻。”
    主任看著這個才到崗不到一周的醫生，不敢相信在自己性命有可能不保的情況下他竟然還能說出這樣大義的話來，心裏不為所動是不可能的。“這件事我要向院長申請。”
    “那去申請時能不能帶上我？”
    將血液放進離心機，身後的檢驗人員立馬上前幫忙，主任再次打量蘇璟華，“你還是先把藥吃了吧。”
    “吃了就帶我去？”
    “還是我先去吧，這其中有一個流程，你這幾天就先好好休息。”
    蘇璟華覺得自己的耐性已經所剩無幾，一步上前拉住了要離開的主任，“如果我真的被感染了，那作為正常人的時間就不多了，所以從現在開始，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就是別特麼讓我等。”
    主任很詫異的回頭看著蘇璟華，一時間有些找不到台階下，當了這麼多年的外科主任，他從來沒有遇到過這麼正麵跟他說話帶髒字的下屬，“那好，我們一起去，現在就去。”
    “好。”
    念爾將所有的文件按照時間先後整理好放回原處，坐下來放鬆大腦時他準備趁此機會練習一下鋼琴，秦洛羽沒有敲門的打開房門走了進來，看起來行色匆匆。
    “室長？有情況嗎？”
    “室長？有情況嗎？”
    “嗯，你跟我來。”
    “好。”
    秦洛羽在念爾關上門時已經開始著手聯係金宗明，念爾一臉緊張的看著領頭老大操作，思索著莫非金宗明那邊出了什麼意外。
    “宗明，一級情況，帶著知意一起回來。”
    “收到。”
    終止通話後秦洛羽打開了一個文件，念爾粗略能看懂這是一張化驗報告，但內容卻完全搞不清，不過他再笨也能猜到情況大概跟這個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