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粱酒，蠟燭，鐵絲，等念爾把唐秋禹的子彈取出來已經過了半夜，草草的將傷口包紮好，念爾覺得自己跟床上那個人一樣隻剩了一口氣。簡單收拾了一下，再檢查了門窗保險，躺著就睡，一睡睡到第二天正午。
    嘈雜聲即使隔著玻璃也止不住的傳播，念爾皺著眉頭睜開眼，很想動一動卻發現全身酸疼的使不上力氣。拖著身體到洗手間看著鏡子裏那張憔悴的臉，念爾開始瘋狂的想念金宗明，卻又不想這種時候看到他，以免損了自己在他心裏的形象。
    唐秋禹沒有醒，念爾下樓去買吃的。一路上遇見的人在交頭接耳談論什麼，找了一個服務生詢問，才知道昨晚有好幾位顧客的房間都遇到了小偷，而今早又在酒店背後的溫泉裏發現了小偷的屍體，盜竊的財物就在一旁。
    “他怎麼死的？”
    “聽他們說是槍殺，頭都被打爛了。”服務生顯然是沒有經曆過生死，講出來時依然十分懼怕。
    “那…JC來了…沒？”念爾本就沒有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沒有血色的臉更加難看了。
    “應該快到了吧，為了保護現場，老板已經讓膽大的保安把溫泉的門口守住了，不讓人進出。”
    “…那，看來我們是感受不到溫泉了，我們還是退房吧。”
    “不行，JC在電話裏說了，這裏的住客在接受調查前是不能離開的。”酒店經理剛好經過，立刻上前解釋，“我們也不想發生這種事，但是現在也沒辦法了，實在是不好意思。”
    “沒事，我能理解。”念爾回答愣著一張臉輕聲回答著，轉身回了房間，一路上捏著在餐廳打包的食物，心裏卻想不出什麼對策。
    無精打采的坐在地上看著放在床邊的滿滿一箱子彈，再看看床上還在昏迷的人，如果不出意外，他開來的車上有彈孔。這些如果沒JC發現了，那這輩子他也別再想看到金宗明。再摸摸自己金宗明臨走時塞到他手裏的槍，發現居然不在身上了。驚訝中他嗖的一下站起來開始搜索那把槍，找遍了整個房間也沒有找到。
    “唐秋禹，醒一醒。”念爾第一反應是唐秋禹拿了自己的槍，可搜遍全身也沒有發現，使勁搖他也沒有醒，再摸額頭發現燒已經退了，“你別裝了，給我起來。”
    可對方依舊想死人一樣沒有反應，念爾走到窗前看著外麵的情況，發現大部分的遊客都在討論著昨晚的事，夾雜著不同的口音。冷風從窗戶吹進來，將念爾身上的冷汗吹幹了，帶來一陣涼意，卻沒有減輕他心裏的忐忑。回頭看著屋裏的一切，想起不久前跟金宗明一起的日子，自己照顧他的飲食起居，即使處境再危險自己也沒有像現在這樣害怕過。
    昨夜沒有下雪，今天的天氣也不錯，冬日的陽光淡淡的灑在大地上，照亮了房間。念爾注意到唐秋禹的鞋底上有新鮮的臘梅花瓣，受傷一天一夜的人從未離開過自己的視線，沒有理由會沾染上這花瓣。
    蹲下去拾起鞋子查看，又想起自己昨天抱他進來時明明將他的鞋子脫在了朝門的那一邊，如今這鞋子卻在床的另一邊。他昨夜起來走動過，還十分不巧的踩到了掉落的臘梅。
    念爾記得從窗戶外往左望去就能看到溫泉，而通往溫泉的路兩旁種滿了臘梅。
    “唐秋禹，你這混蛋。”怒氣上心頭的少年起身關上窗戶拉上窗簾，從外套的內包裏掏出一顆子彈坐在唐秋禹的身邊，接著一層層的將昨晚包紮好的傷口拆開了。
    “啊……”唐秋禹總算有些意識，緩緩睜開眼睛看著念爾，“怎麼？一下子想通了，覺得還是殺了我比較好？”
    “我早應該想通的。”念爾將子彈在唐秋禹麵前晃了晃，“我問你，我的槍呢？”
    唐秋禹看了看子彈又看了看念爾，麵帶笑意的說，“不是在你褲兜裏麼？”
    念爾沒有領會他的意思，直接將子彈移到了他的傷口上，“你最好老實交代，我的槍是不是被你拿走了，昨晚的命案是不是跟你有關係？”
    “我的確不是什麼好人，但是你也不要一死人就覺得是我幹的？”說完微微的咳嗽了一下，想坐起身都沒力氣支撐，手臂軟弱無力看起來跟普通病人沒有兩樣，“你覺得我這個樣子能殺人嗎？”
    念爾看著他脖子上的瘀痕，想起昨晚房間裏的動靜，“昨晚誰來見過你？”
    唐秋禹順著念爾的眼光輕輕捂住自己的脖子，搖搖頭說，“大概是小偷吧，他問我有沒有錢，我根本說不出話來，他便想殺我。”
    一般小偷能有這麼凶殘？念爾疑惑的將眼睛眯成一條縫，唐秋禹的底細他是一點也不清楚，可直覺告訴他這個人絕對沒有說真話。
    “我不相信你。”
    “那你何必問我呢？”
    “恐怕連唐秋禹這個名字都是騙人的，”念爾索性趴在床邊看著唐秋禹的傷口，用子彈在傷口周圍輕輕的接觸，感覺如果唐秋禹再不說實話他就會將這枚子彈塞進傷口裏去，“我叫你好幾聲你都沒有答應，條件反射不夠啊。”
    “你又不是我老婆，叫我就得答應。”
    “你們這種出來混的，誰沒有鐵打的身子，沒有命中要害的一槍也能讓你昏迷虛弱到這種地步？”念爾看到唐秋禹的腿微微收縮，想來是因為疼痛，便轉過頭來看著他的臉，“還是說是因為你昨夜勞累奔波過度呢？”
    “想不到你這個小鬼還挺機靈的。”唐秋禹認栽的將臉別過去看著窗簾，“那人是我殺的。”
    “為什麼？”
    “除了自保，我又不是殺人狂魔，還有什麼會讓我在這種情況下殺人。”
    “那你可知道我們逃不掉了。”
    “有個像你這樣聰明又稚嫩的小鬼陪我，黃泉路上我也省了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