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過那一條積滿了落葉的梧桐道，念爾使勁幻想著這地方在白天的樣子，如果到了夏天，恐怕很難有人會發現這叢林裏還有這樣一座房子的存在。大門就在眼前，金宗明卻拉著他繞過大門往大樓的側麵走去，念爾沒有懷疑的跟著，發現金宗明帶他來的是一條通往底下的路，那扇小門即使在蕭瑟的冬天裏也看起來十分隱秘，念爾知道這地方必然是秦洛羽經過精心設計完成的。
    踏進入口，連路燈也沒有的地方伸手不見五指，金宗明熟悉的踏著台階，小心地拉著念爾一步步往下。念爾知道金宗明沒有打開手電筒是因為不知道這地方隱藏的危急有多大，所以他盡量做到不發出大的動作，連腳步聲都保持了最小的動靜。
    一共十三梯。站在平地上時，念爾忍住了想深呼吸的衝動，緊緊拉著金宗明的手，卻在習慣黑暗之後看到金宗明擰亮了手電筒。這時候念爾才看清楚這地方的布局，不小的空間裏擺滿了他不知道用途的機器。金宗明走到右邊的牆角，將總閘往上一推，一時間器械運轉的啟動聲音低聲的回蕩在這空間裏，讓念爾有一種從回到工業革命時期的時代感。隨即他便明白，自己不過是沒見過這樣的場景罷了。
    “走吧，跑了一天，你也該累了。”金宗明將那些機器一一檢查後拉著還愣在原地的念爾往地下室的另一頭走去，“接下來可能會比較忙，我需要你的協助。”
    “沒問題，隻要我會的，不遺餘力。”
    這話讓金宗明笑出了聲，他一麵輸入密碼和確認指紋然後拉開厚重的鐵門一麵回頭看著一臉嚴肅的念爾，“好啊。”
    “我是認真的。”念爾知道自己這樣的說話會讓人覺得有些信誓旦旦，不過他等這一刻很久了，難免有些反應過激，“你永遠體會不到我的感受。”
    “怎麼體會不到，要不是因為你跟小年學槍，我會一直壓製你的那種想法。”
    “…我學都學了，現在還來算賬有意思麼？”
    “哪裏是算賬了，我從來沒反對你做任何事。”
    念爾一步步跟在金宗明身後，在沒有燈光的地方一步一步的踏著台階，用重重的步伐表達自己對金宗明這個回答的不滿，卻又無法做出反駁。
    從這環境的灰塵程度可以看出這地方荒涼有多久，但回到地上之後那種連空氣中都帶著塵土的感覺瞬間消失殆盡，念爾站在大廳的正中央，看著金宗明開了燈。這座不大的房子從構造到布局，全都不似正常人會有的樣子，念爾倒也不覺得奇怪，隻是心裏的舒暢告訴他這地方十分不錯。
    “你好像很喜歡這裏？”金宗明走到電腦前準備查看信息，向仍然站著的念爾伸出手，看到他一臉欣賞的樣子也不禁跟著心情好轉起來。
    “嗯，”念爾看著金宗明麵前的一排電腦，很想知道這麼久沒用會不會已經壞掉了，“這些你們平時也會定期來維修麼？”
    “壞有人定期過來查看，但不是我們。”
    “這種東西不應該是很重要的麼，一般不會讓外人知道的吧？”
    “不是外人。”金宗明看著眼前已經啟動程序的幾台電腦，指著電腦的牆紙對念爾說，“這些就是我們工作室的全體人員，一共有四百多人。”
    念爾看著那像畢業時拍的年級照般的相片，一下子明白過來為什麼這個工作室看起來並沒有什麼名堂，卻能完成那麼多的事，“他們都知道你們的信息接收地點？”
    “每個人知道的情況不一樣，一般來說，留在每個城市的人員都是固定的，不到萬不得已我們不會輕易調動。”
    這樣一來，那些源源不斷收取的情報就找到出處了，念爾也能猜到，即使昭興再怎麼神通廣大，也不可能一個人就能竊取大江南北甚至全球的那麼多消息。“有室長的消息嗎？”
    “嗯，正在接受。”金宗明打開了一個軟件，念爾看著他操作了好大一陣輸入了不下十種密碼後總算看到了下載的頁麵，“他們離這裏不會很遠。”
    “從這個步驟就能看出？”
    “不是，我猜測而已。比較昭興和魯林出了問題，小年應該已經知道了。任希顏情報做的再好，也不可能長時間拖住小年的。”
    “嗯。”
    打開下載後的文件，裏麵用短短的幾個字記錄著最近的情況，念爾看著那既像圖片又像文字的東西，把目光移向了金宗明，希望他能再次為自己解答疑惑。“什麼意思啊？”
    “朱先生為了自保，將自己的幾個部下推出去了。”這完全是意料中的事，位置坐的越高，給自己留的後路就越多，貪得無厭的人反而不能走的很遠。“室長去救林哥了。”
    念爾能從金宗明的表情讀懂他的此刻的心情，並沒有急著讓他教自己如何認得這種奇怪的文字，隻是默默跟著他一起覺得輕鬆。“那我們要去接應麼？”
    “我給小年發消息了，這兩天在這裏等他們，如果有情況我們隨時會出動支援。”
    “好。”
    念爾起身再次打量了這個不大的地方，想著可以跟金宗明獨處，即使在這危險的時刻也能滋生一些難以理解的安心和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