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將街邊的紙風車吹的打轉，逗的小孩兒流連，拉著身邊的大人希望自己能擁有一個。地上的積水映著兩人的倒影，念尓呆呆的看著，自暴自棄的等著車來接他回去。原本應該在上學的人因為夜不成眠導致不能按計劃回去，不過這耽擱學習的事情一點不會引起少年的不快或者忐忑，他覺得其實去了和沒去的結果都差不多。
    金宗明看著來接念尓的車過了收費站出城上了高速，不理會身邊的昭興一定會出口的唏噓，調轉方向朝著江年的小樓駛去。
    “我已經事先將工作情況彙報給室長了，他那邊正在向上級傳達，等我們到的時候就有結果了。”
    “嗯。”金宗明倒是有點意外於昭興難得的正經，沒有軟綿綿的調侃也沒有尖酸刻薄的譏諷，“你今天有約會？”
    “哈哈，被你猜到了。”
    如果是平時金宗明是會樂意於問問究竟的，可是現在的他並不想去過問任何細節，滿腦子都是昨晚遇到念尓的情節。曾沙陵也大意了，竟然讓他一人到M城來看這種乏味的音樂表演。說起來，自從他們分別後，這還是第一次碰到，這段時間念尓過著怎樣的生活他完全不得而知，隻能從昨天匆匆一麵隱約猜測。
    人總是有貪念，即使是對明知不能擁有的事物也不例外。金宗明暗暗的猜想著他們還有沒有機會能再見。如果這話讓昭興聽到，一定會隨口就回他“前提是你得一直活著，活著你就有機會再見他。”以前可能金宗明也會這樣覺得，可現在他反而覺得見不見都無所謂了，因為即便是見了，他也不能做什麼。
    “那等下我去向室長彙報吧，你去忙你的。”
    “行，到東大街的時候我就下。”
    念爾回到Z城的時候已經到了中午，少年不可置否的擔心金宗明的安危，想想這一麵見的實在是短暫，他一共就說了六個字，連表情都沒來得及更換金宗明就走了。到了琴行果然看到曾沙陵的秘書正坐在裏麵等他，同時還一邊拿著電腦做正事，看來昨天故意關機並不是明智的決定。
    “華先生，沙陵讓你過來的麼？”
    “是的，電話打不通，老板擔心你，所以讓我過來看看。”華勝低頭將文件整理好，仔細關上電腦，抬頭將一臉規矩的笑容再次展露，“看到你沒事我也就放心，今天上午的課晚上會有教師過來補上，如果沒什麼別的話要帶給曾先生我就先走了。”
    看到一臉匆忙的華勝，念爾本來還想讓他帶點話給曾沙陵，可聽他這一句便知道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處理，這種關頭還要保持著一副冷靜從容的對待任何人，確實是需要本領的。“嗯，實在不好意思讓你這麼忙還抽時間跑一趟，改天你不忙了我炒幾個菜向你賠禮道歉。”
    “這話說的就有點讓我受不起了，我隻不過是聽命於老板的安排，並沒有覺得是苦差事。小少爺你好好上學有了成績老板一定會很高興的。”
    說完朝念爾揮揮手便離開了，留下了一個匆匆的背影。念爾低頭歎了口氣，心想果然這個世界人人都有奔頭，唯獨自己是閑散的存在著。
    “老師，我能學習自己想學的曲子麼？”看著老師推推眼鏡將練習譜翻開正準備檢查前一天學習的效果，念爾忍不住想問這個問題，木著一張臉等著老師的反應。
    “你才學習過久，車尼爾都才開始就想肆意妄為，不會爬就想跑了啊。”老師這語氣不算嚴厲，是一貫的和藹，這話卻讓念爾很不開心。
    “那我還要等多久才可以？”
    老師聽到這個問題先是笑了笑，大概很多學生都問過了也覺得確實正常，隨後認真思考起來，“快的話一年，慢的話就不好說了，所以鮑同學你不要懈怠啊，你很聰明，說不定加倍努力的話可以縮短時間。”
    念爾沒有繼續追問，其實老師回答的時間長短並不重要，他不過隨口問問而已。他會了鋼琴，再會小提琴，再學琵琶二胡，可這些都會了之後呢，還要一樣樣的學下去嗎？到底要學夠多少種樂器他才能改變金宗明的命運，讓他可以不用天天去送死？
    “嗯，我會努力的。”
    金宗明一個人在江年小樓一樓大廳裏自己煮了一壺咖啡，冰箱裏沒有牛奶了，無奈的端了黑咖啡坐到窗邊慢慢的喝著。樓上似乎很安靜，整體十分默契的一個人都不下來接待他。他並沒有覺得哪裏不對，互相看了這麼多年難免會有些看不順眼，不過倒是奇怪為什麼那群人會願意任希顏在眼前晃來晃去。窗外的景色沒有自己的農場那麼有看頭，不過他也靜下了心來細細地觀察著，心裏默默的開始計劃一些不能跟人分享的事情。
    “宗明。”最先下來的是魯林，不過才分開兩三天，這一步步的往下走卻讓金宗明有種他們其實已經很久不見的錯覺，“室長讓你上去。”
    “好。”
    路過魯林身邊時對方還是跟從前那樣友好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但直覺卻告訴他似乎有事情要發生，這種感覺很少會出錯，但卻也不好說明白。
    “你不一起進去麼？”
    “小年剛剛睡著，我喝杯水就過去陪他。室長在辦公室裏，有事情要跟你說。”
    “小年的情況怎麼樣了？”
    “老樣子，你知道的，心病沒藥醫的，璟華也這麼說。”
    金宗明低頭皺了皺眉，剛剛那股感覺又出來了，盡管魯林的語氣跟從前沒什麼變化，但他知道其實這個人已經跟從前大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