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沙陵睡不著覺，那麼多的事情等著他去做，讓他沒有時間放鬆自己也無法讓跳亂了的節奏停下來。按著眉頭一直思考接下來做什麼，肚子裏空空蕩蕩，廚房裏還維持著念爾消失前的麵貌，他開始想念那個孩子。
    那時候決定讓他跟在自己身邊，無非是因為那一股跟自己童年相似的可憐樣。曾沙陵要強，從來不承認自己有過那樣的過去，可內心卻無法擺脫那段時間對他的折磨。
    自從曾梓毅一氣之下離開後，他再也沒有收到過他的消息，而那之後他也總是找些父親不在的時間回山莊打聽梓毅的消息，就算隻是一些隻言片語他也想聽。那些片段成了他努力的引擎，推動著他不斷向上。
    沒有幹勁的躺在沙發上，呆呆的看著天花板，他會想起很久之前在山莊的那座隻屬於他和梓毅的房子。兩兄弟的房間隻有一堵牆隔著，牆上還有一道門可以通過。上高中那會兒他習慣在聽到鋼琴聲後就扔掉手中的書看著天花板發呆，他從來沒有去研究過梓毅每次彈的曲子都是出自哪位音樂家之手，隻是微微覺得那種環境下聽著曲子的感覺剛剛好。
    現在再也聽不到了，他才有些後悔當時為什麼都沒有問過梓毅，起碼記得一兩首來回憶也是好的。
    念爾消失了整整一周，曾沙陵的飲食變得亂七八糟，他總是抬頭看著杯子裏的咖啡，頂著黑眼圈埋頭處理文件時覺得自己似乎快營養不良了。
    魯林收回望遠鏡，抿嘴思索著怎麼才能靠近那個認真工作的男人，在不驚動他的情況下把有關念爾的東西了解一下。江年對著窗口的玻璃看了看臉上的傷，接過望遠鏡想看對麵大廈的情況。
    “怎麼，很棘手麼？”朝著那窗戶看了一下之後看著魯林說，“除了比你年輕比你帥之外，我沒發現什麼值得顧慮的地方。”
    “嗯，那晚上動手吧。”魯林看著江年那一副讓人想打的樣子，取回望遠鏡準備離開。
    “為什麼要等到晚上，難道你不想快點結束麼？”靠著牆壁展現本性的樣子多少帶著些在賭場混過的氣息，在組織裏的幾年修煉讓他以為自己已經成功洗脫，不想旁人依舊可以一眼看穿。“我是有些不想折騰了。”
    魯林本還想唏噓幾句，但看到江年的傷，知道他現在狀態多半是在硬撐，便打消了年頭。“好吧。這次就把機會留給哥哥吧，你先回去休息。”
    “好歹我才是正兒八經的情報工作者好吧，這種小事你就不用擔心了。”再次對著窗玻璃整理了下著裝，江年拍拍魯林的肩膀示意他動身，“現在去我還能回去看下午五點的球賽。”
    “我說為什麼對我態度和對宗明的差這麼多，就不能對我也尊重一點嗎，我才是大哥好吧。”
    “你是我哥沒錯，但他是我雇主。你又不能養我，我對你好有什麼用。”
    “……媽媽怎麼生了你這麼個現實的兒子。”
    “因為她嫁給了我爸。”
    “……”
    “怎麼了魯律師，也有說不過我的時候麼？”
    “趕緊的搞定了這事回去吧，我不想在外麵多耗。”
    曾沙陵不是傻子，但身為資深情報員的江年在技術上比較精湛，潛入曾沙陵在郊區的別墅時房子的主人正在計算如果自己不幸失去所有還剩多少資產重頭再來。
    少年是一種讓人費解的生物，十八歲好多年的江年不記得自己十六七歲是哪般模樣，但可以肯定的一點是絕不是這樣簡單清晰的。念爾的房間幹淨明了，一眼望到底，沒有什麼可以稱得上秘密的東西存在。江年翻箱倒櫃一陣，總算是在床頭櫃裏找到了一個略帶孩子氣的錢包，裏麵有一張照片。憑著情報員的本能，他猜這個東西冥會感興趣，連同錢包一起放進隨身包裏側身便從窗戶跳了出去。
    原本以為已經告一段落的行動卻因為橫生出的敵人打亂了計劃，江年憋著一張嘴朝魯林所在的方向去，卻看到了魯林遞過來的危險信號。慣性的找躲避點，卻還是被身後射過來的子彈打中了小腿，即使動作敏捷的滾到一邊也無法快到取槍反抗。
    下午四點的X城郊區，治安管理存在疏漏的地方，江年和魯林拿著自己擅長的改良馬卡洛夫手槍與跟過來的花槍組織成員做對抗。馬路兩邊都有一人多高的鐵網，外麵是雜草叢生的荒地。躲在一處有樹枝伸出來遮住的大石頭後麵，魯林看著江年的腿，再看看已經被擊退了一部分的隊伍。
    “還能撐多久？”
    “我倒是還能撐好幾十年，但這把槍沒子彈就撐不住了。”
    魯林對死期將近還一臉無所謂的江年使了個無奈的表情，眼睛一直盯著還在靠近的敵人，回頭將身邊的鐵網扯出一個洞讓江年鑽進去。
    “嗬嗬，哥，我不怕人，但是怕蛇。”
    “都什麼時候了還廢話，給我進去。”
    躲進叢林的兩人讓敵人失去了目標，使勁搜了一會兒後邊無奈的離去。魯林看著已經快扛不住的江年，確定敵人已經離開後才聯係蘇璟華前來營救。
    回到河邊木樓時已經接近半夜，持續悶熱了好幾天的X城總算是在幾聲滾雷後下了雨。冥撐著身體出門來迎接活著回來的三人，順便讓念爾燒了一桌的好菜。
    看著滿桌都是魚蝦的念爾咬著筷子不想吃，再看看同桌的四人幾乎都是傷兵，更是沒了胃口。他總感覺這下自己是跟他們踩上了同一條船，不到船沉自己是下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