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和穿著溫家的長袍，端坐在原色的矮桌前。對麵是一個笑眯眯的老頭，他嘴角的笑，眼睛帶動眼角的笑，以及臉上層層的笑紋，讓溫和很不自在。
    他們在茶香濃鬱的房間這樣對視著，已經有接近半個小時了，而主要原因是他們在等笑眯眯老頭的契鬼拿著協約書過來。
    那本協約書很大很重？不會所有契鬼都是比我麵前的老頭年齡還大的一群家夥吧？溫和低頭捧著茶杯不由叉了思緒。
    天光的腳步快速地移動著，由階前寸移到屋內，並且還在一步又一步地揪著對麵老者的衣袍的下擺向上爬。隻是這早出生的光是柔和的、涼爽的，像雛鳥嫩嫩的鵝黃的小喙，像那個叫番薯的契鬼的清爽的笑。
    如果有那樣一隻契鬼也不錯，隻要他有完整的身子……溫和看著從門外射進的陽光，有種昏昏欲睡的衝動。
    “族長。”輕叩門扉的聲音讓溫和霎時驚醒過來，抬頭向來者望去。
    一襲寶藍色長袍垂到腳踝，透著珍珠般色澤的赤足顯出地完美特征，讓溫和下意識地將來者劃入了非人的範疇。
    “他叫襟袖。”族長老者向溫和投去意味不明的眼神，很顯然是在暗示溫和猜測的正確性。
    “兩位久等了，這東西不好找，”襟袖束發的藍色長絲帶隨著他的動作小幅度地做著溫柔地拂動，“畢竟上次簽的族長協約是幾十年前的事情了。”
    襟袖將遮在紅木托盤上用藍色絲線繡邊的白色絹布拿開，露出看起來很古老的，嗯，看起來也很髒的一大張厚實的不知是什麼質地的卷張。
    “來，在這兒簽個字。”族長老者有些顫巍巍地拿起那張協約書小心地放在原矮桌上。
    “至少氣氛不那麼壞，一點不像我就要死了或是其他的……”溫和扶扶自己的眼鏡，想更清楚看清卷張上猙獰的字跡，事實上，溫和可以確定它真的髒了點。
    “嗯……讓我看看…這上麵還要求什麼……”族長老者又拿起那張厚實的卷張，眯著眼仔仔細細皺眉研究起來。
    這個過程似乎長了一點，溫和本以為會嚴肅鄭重的協約者和契鬼之間的結契，現在正在向無聊悶熱的夏日正午邁去。
    “每個結契要求都是不一樣的，那些字——”在一邊幫族長收拾好內務的襟袖又重新坐了下來，“不太常用。”
    “還是我來吧，要不然那位契鬼就要殺過來了。”襟袖接過族長手中的卷張，對溫和笑笑。
    “我隻是有幾個字不太確定……”族長老者試圖挽回自己的麵子，溫和不在意地向他揚起嘴角。
    “好，一滴唾液。”襟袖拿著卷張望向溫和說，溫和愣在當場。
    “沒什麼大不了的，這不稀奇。”溫和想問他是否能夠將那些更稀奇的條件列舉一下，好讓自己能平衡一下心理。
    “一滴是多少……？”溫和覺得自己的舌頭都大了，他說了是什麼？
    “哦？”襟袖嘴角的笑紋擴大，看了看卷張說道：“上麵說隨便。”
    “就當這是化學實驗，是的，沒錯，唾液澱粉酶不是嗎？這該死的結契是化學反應嗎？”溫和窘迫的結束了這次實驗，心裏暗罵著，至少到剛才為止，溫和沒有喜歡過和一隻非人生物結成契約，而現在溫和確定他不喜歡。
    安靜的黑色煙霧一縷變成一團，慢慢壯大……在溫和眼前不斷變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