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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魁等一行人站在王城下,看著崇妍的禦駕漸行漸遠,便下令百官回城。景傲和魁各自騎著馬,緩緩地行在回宮隊伍的最後麵。魁先開了口:“麟迦天離開那日,是冬至···”,景傲抬眼看著浩蕩的隊伍,輕輕歎息道:“嗯,邵瓊也是在那日失蹤的。這兩年間,我總感覺邵瓊未死,隻是···最近這感覺愈來強烈罷了···”“嗬,死生之事,說不得···”
······
“崇妍,再行一日,便入了南鳴。”連惑看向稍顯勞頓的崇妍,心下有些擔心----如此孱弱的身體,能否經得起禦封,萬一···崇妍坐直了身子,微笑地搖了搖頭,伸手掀開了馬車上的木簾,眼神遊離在窗外,囈語一般:“快到了吧···邵瓊···”。一直在一旁閉目潛吸的符翾微微皺眉,開口道:“十裏之外,便是他的棲身之所。”冰冷的聲音打破了崇妍的思緒,放下木簾,有些失神。
答應過自己,忘了你。
至少忘記我愛你。
連惑想打破彌散在空氣中的尷尬,“今日祭拜,不過是因為順路罷了,日後,由宮人代祭便可。”崇妍的話使連惑和符翾僵在了那裏。符翾滿眼的驚異,看向平靜的崇妍:“你﹑你剛才說···”“日後,由宮人代祭。”
車內隻能聽到軲轆轉動的聲音。
“啟稟皇上,衣冠塚將近。”“退下吧。”車輦外侍衛的聲音打破了沉默,連惑呼了口氣,道:“崇妍,據傳,這墳塚近日多有靈魅隻是,無論真假,還是多加小心的好。”符翾聽到了連惑的話,偏了偏頭,“若有鬼神,我早已察覺,魔由心生,非由境生,若是歹人所為,怕是更難對付吧。”崇妍隻是聽著,不做聲。
車隊停止了行進。
崇妍緩步下了車,轉身對連惑和符翾道:“我一人去便好。”連惑微微頷首,待崇妍轉身,便向符翾遞了個眼色,符翾笑了笑,縱身躍上一枝樹椏,不見了蹤跡。
默默地站在塚邊,崇妍的笑苦澀且淒涼,亞麻色的長發在秋風的肅殺中飛舞,於空氣中繪出了一道淒然的輪廓。崇妍伸手,用衣袖拭去了碑上的灰塵,索性在碑邊倚坐下來,從廣袖中拿出了一壺酒,自言自語:“思君香······邵瓊,你上次說這酒清冽甘醇,名字更是妙絕,約好冬至時同飲·····來,兩年了,今日雖非冬至,既然來了,便陪我飲一回···”崇妍拔掉了壺上的木塞,仰頭灌了下去,隨後又將剩餘的酒緩緩地澆在了身周,“君若記紅帳佳人···又怎曉···相思無味···嗬,嗬嗬····思君香,好名字····”崇妍伸手撫上朱紅卻蒼涼的字體,臉上的神色看不出悲喜,“邵瓊,兩年了···這一次···這一次···,我是真的要忘了你···真的···真的···”崇妍的腦海內隻剩下這兩個字----就連自己也不知道,這是為了告訴一個根本聽不到的人,還是為了說服自己。
“你在這裏幹什麼?”身後響起了人聲,崇妍警覺地站了起來,回過頭去,卻看見了一位與自己年齡相仿的少女,一時間慌了神,隻有站在那裏呆望著少女。少女把崇妍上下打量了了一番,徑自走到墓碑前,從挎著的木蘭裏拿出了一捆香,點燃了插在碑前的浮土中。又簡單地用手掃了掃碑前的香案,在上麵放了些點心。做完這一切便站起身,開口道:“這墓中人也真是可憐,兩年來除了我和哥哥,便再無人來祭拜他。你、是第一個。”說罷轉頭看向崇妍,聽了少女的話,崇妍苦笑片刻,問:“你認識這墓的主人?”“不認識。”少女果斷地否定了崇妍的疑問,“我沒有念過書,哥哥他識得些字,他說這是一個叫‘邵瓊’的人的墓,哥哥見長久也無人來打點,便經常帶著我來祭拜。”崇妍雖不做聲,心裏卻已是感動非常,“你的哥哥今日怎麼沒來?”“他今天打獵去了,眼見著便是冬天了,總得過冬啊!”
言語間,便已起了山風,狂亂地刮著,揚起了塵沙。崇妍用手臂遮著臉,聽見了少女的聲音:“真是的,快走吧,我家就在前麵,轉過那棵榕樹便是。”崇妍抬眼看著漫山的塵沙,隻得跟在少女身後。
早知道讓他們跟上來了。
不知不覺,少女已經來到了一幢木屋外,屋子沒有上鎖,少女推門而入,崇妍站在門外猶豫了片刻,聽到少女的招呼,便也跟了進去。
屋內倒是多了幾分尋常人家的暖意,簡單的擺設,碗筷,床褥,和深宮院落截然不同的感覺,崇妍一直警惕的心放下了多半,在身旁的小凳上坐了下來,少女看著崇妍的臉,歡喜道:“嗬嗬,看把你緊張的,莫不是我這個小女子會把你怎樣?嗬嗬,多俊的一張臉啊,剛才都沒看出來。”崇妍聽少女這麼說著,抿著嘴笑了起來,看著少女正在倒茶的背影,開口問道:“這山風還真是凜冽,多謝姑娘。不知姑娘如何稱呼”少女偏了偏頭,端著茶水走到桌龐,遞了一杯茶放到崇妍麵前,便在對麵坐下,用手托著腮,定定地端詳著崇妍:“不用謝了,你叫我闌荷便好,哥哥也是這麼叫我的。”崇妍掩麵淺酌了一口茶水,微微點頭:“闌荷···空山許朱顏,闌瀟點闌荷,有意境。姑娘此名,可是令兄所起?”“不是,哥哥不是我親生的哥哥”,少女的眼中流露出些許的悲哀之色,伸手撩了一下額前的劉海,繼續道:“我沒有父母,一直是自己居住在這荒野,兩年前,我上山去采些野菜,看見有個男子受傷了,流了好多的血,我看了看還有些氣息,便弄了回來,精心照料,半月後,這男子醒了過來。那時,屋外起了墳-----就是剛才我遇見你時的那墳。雖說無鬼神,可終也是害怕,正巧男子也無處可去,他待我又像兄妹一般----我們便以兄妹相稱,一起生活。”
崇妍看著少女,心裏有些難過,但也有些不安。
兩年前,受傷的男人。
邵瓊的衣冠塚。
想到這裏,崇妍搖了搖頭,告訴自己不要瞎想。“闌荷,你可願同你的哥哥和我一起離開此地嗎?”崇妍看著少女柔聲道,“離開?離開又能去哪兒呢,舉目無依。”“那墓的主人是我的舊交,算是答謝你們對他的照顧了,和我走吧,至少你們以後衣食無憂。”崇妍此刻臉上沒有半絲的玩笑之意----對於與邵瓊有關的,他總是如此。
“啊!哥哥回來了!”少女從木窗看見了男子的聲音,興奮地跑去開門,木門拉開,蕭索的風灌進了屋內,少女拍拍男子身上的土,開心地將男子拉到崇妍麵前。
崇妍放下茶杯,微笑地看向男子。
砰!
茶杯摔到了地上。
邵瓊!你沒死!
邵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