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過擔心是自己的緣故以至於害的柯皓塵重傷至此，麒燼默的沉默以對在齊鈺看來也是暗責在心。
    不過又覺得似乎哪裏有些不對，轉念一想才頓悟對方臉上這陰沉的臉色似乎不是因為懼怕。
    齊鈺皺了皺眉，眼底剛剛生起的幾分得色轉成冰凝。兩相沉默到底是誰給誰施加的壓力？
    “話不用說得太清楚，對誰都沒好處。塵看重你，那是他重感情，包括他的父親、他的老師我，都沒有認可你們的理由，這一點我希望你認清楚。”
    這話說得很直白，除了麒燼默不論是誰都會聽明白其中的意思，隻是偏偏聽到這一番話的是麒燼默！
    有些不明所以地盯著齊鈺看了半晌，沉浸在愧疚和擔憂中的心情也被帶動著轉移了。頭腦比較簡單的麒燼默開始努力思考對方這一番話的深意，隻是從來不曉得什麼人情世故，也不明白所謂的感情糾葛，要想出個所以然來，的確是件頭痛的事。
    兩人相對無言，一個不安好心一個不明所以，氣氛愈加詭異起來。齊鈺的臉色一變在變，話都說到這份上，對方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難不成是自己小看了這少年的臉皮厚度？！
    或許是瞧著齊鈺就要暴怒了，麒燼默緩緩開口問道：“你是說，我和柯皓塵不能做朋友？”
    聲音不高，若是仔細聽還能辨出其中暗藏的小心翼翼。因為對床上躺著的昏睡不醒的柯皓塵心懷愧疚，對於眼前這個可能是柯皓塵家人的男子，麒燼默也顯得有些緊張。
    齊鈺一愣，不論是麒燼默問出的話還是他的反應，都是不曾預料到的。對方堪稱大膽甚至是直白的問題，讓齊鈺不得不再一次仔細審視眼前的少年。
    非常俊秀的臉，就算是對外貌最是沒什麼感覺的齊鈺都無法抹殺這一點。冷冰冰的表情，跟自己的卻又明顯不同。那雙眼睛，閃動著的光芒更是讓人無法忽視。
    待齊鈺看清楚麒燼默眼神背後所代表著地意思，他心中不禁覺得鬱悶。他怎麼會想著柯皓塵隻是看中了對方的相貌？明明這人，最讓人注意的是這雙眼睛啊！
    明亮剔透，完全沒有一絲渾濁。那樣純真自然，仿佛沒有人可以在裏麵留下一絲一毫的印跡。
    若真的沒人可以的話，是不是自己接下來的計劃會輕鬆很多？齊鈺挑眉，開始思考這個可能性。
    麒燼默見對方一言不發地盯著自己，那穿透似的目光沒有從自己臉上離開分毫。感受到齊鈺身上散發出來的危險的氣息的他，本能地開始釋放血脈中屬於龍族的威壓。
    再如何厲害，齊鈺還是個普通人。盡管超越普通人很多，無論是身體強度還是心理承受能力，他能做到的比起一般人也多了很多很多。
    麒燼默身上的龍族威壓來得快去得也快，但是齊鈺確定自己沒有產生錯覺。看著這少年的目光立馬變了，內斂的猙獰和戒備正在醞釀。
    知道自己又沒控製到自己的法力，麒燼默往旁邊動了動身子，接著問道：“我們為什麼不能做朋友？”
    很顯然，齊鈺的沉默在麒燼默眼中已經是默認了。
    齊鈺緩緩地勾起唇角，一點都不客氣地說道：“我們都認為你沒有資格跟塵做朋友，這個理由，如何？”
    如何？像是沒追上齊鈺說話的速度，被前半段的話給驚住了，腦海中卻隻剩下這兩個字在回響。
    資格？並不是太明白這兩個字代表的含義，但是在這個世界呆了這麼久，基本的用詞麒燼默也都了解。資格這兩個字，在他的記憶中還是婆婆跟他提過的，當初提起的時候，說的也是他們這樣貧苦的人是沒資格跟那些富貴人家來往的。
    那時候，也是在柯皓塵找他說要資助他上學之後，婆婆告誡自己的話。婆婆說要知道感恩，跟柯皓塵相處起來也要恭敬，不止因為對方是自己的恩人，而且他還是富貴人家的孩子！
    如今再一次聽到這兩個字，卻又是另一番心境。有時候經曆過的事不去刻意想，也並非刻意遺忘，就會慢慢地因為時間流逝而在腦海中淡去。
    麒燼默不知道自己怎麼了，為什麼在齊鈺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覺得自己的心被攥緊了一樣的……疼。
    他和柯皓塵，已經是朋友了不是麼？為什麼他的家人不準他們交朋友？而且理由還是自己沒有資格。
    資格啊，婆婆說他們是貧苦人家，所以不能跟富貴人家站在一處，因為沒有資格。資格，就這麼重要麼？他們交朋友隻是自己的事，為什麼要讓別人來評斷什麼資格？
    心裏的不悅就像是龍卷風一樣越吹越大，麒燼默的臉色也越來越陰沉。目光冷凝、疑惑，但是並不迷惑。他從來不覺得自己跟柯皓塵交朋友有什麼不對，而且這個朋友他很喜歡！
    喜歡？是了，他是喜歡柯皓塵的吧，麒燼默心神一震。
    齊鈺見麒燼默的臉色幾經變化，還以為自己這一劑猛藥起到了療效，卻不知他這一番話竟是無意中點撥了麒燼默！
    從來對什麼都是遲鈍的麒燼默頭一次感受到了一種名為喜歡的情緒，而且他很清楚這種喜歡，是跟對他的母親、對婆婆以及對淩巧希她們都不一樣的。
    齊鈺嘴角的笑容越發歡快起來，“我相信你是個聰明的孩子，你也不想看到因為自己的關係，塵再次被他父親重傷吧？”
    後麵這一句成功地讓麒燼默回過神來，“他父親？”
    齊鈺一愣，感情自己前麵說的話還真是白說了麼？這人，是弱智不成！嘴角的笑容失了顏色，枉費自己使出了這許多功夫，難不成他都沒聽進去？
    收斂了那扭曲的笑容，齊鈺冷下臉來用充滿煞氣的目光盯住麒燼默的眼，“沒錯，塵並不是生了什麼重病。塵的父親知道了你和塵之間的事非常不高興，所以對塵做出了懲罰。”
    “懲罰？”麒燼默轉開眼看向床上的柯皓塵，所以這不是因為自己的關係，心下一鬆接著又揪起。柯皓塵他，是被自己的父親打成這樣子的？
    霎時間，未曾見過的柯皓塵的父親的模糊形象跟僅有一麵之緣的他的龍王父王的身影重疊到了一處，都是那麼的，讓人討厭、憎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