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一匹馬？”顧澤軒蹙起眉，看著眼前的駿馬，到底是他騎還是東方瑜騎。
    東方瑜笑了笑，“上去罷，這次應該不用教了！”
    顧澤軒一聽，知道他說上次射騎時自己騎不上馬的事，有些不滿的瞪了他一眼，然後憤憤上前，果然很輕鬆的就上了馬。
    勾起笑容，頗為得意的看向東方瑜。“我上來了！哎，就一匹馬，你怎麼辦？”
    東方瑜抿嘴一笑，然後也上前跨到了馬上，坐在了顧澤軒後麵。
    “你！你上來幹嘛？”顧澤軒回頭看著與自己貼在一起的某人，有些急了。
    “你也說了，就一匹馬，我自然是要上來了！”
    “不行！你下去，我自己騎！”
    “那怎麼行！你又不會騎馬，萬一又摔下去怎麼辦！”
    顧澤軒眉心挑起，“我才不會的！我自己騎！”剛說完，那廝居然突然摟住了自己的腰。
    東方瑜湊到顧澤軒的耳邊輕道，“就當是我再教你騎馬好了！恩？”
    顧澤軒忙把頭轉回去，臉是紅透了，耳朵也是快滴出血來了。
    東方瑜嗤聲一笑，知道顧澤軒這算是默許了，便夾著馬肚，駕著馬小跑離開了王府……
    “到底要去哪呀？”翻著白眼，有意無意的挪著想跟後麵那人離得遠些，卻是無功，那人貼的緊不說，強健的胳臂環著自己的腰，一刻也不放鬆。
    “去了你就知道了！”東方瑜說著，帶著滿滿的笑意。
    顧澤軒癟癟嘴，幹脆也就不反抗，靠著他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看著沿途的風景。
    “明明我才是京城人，難道你比我還熟悉璞京了？”嘴裏還小聲嘀咕。
    東方瑜笑而不語。
    兩人一馬悠悠哉哉的晃出城區，漸入郊外，如今是夏季，太陽是極烈的，不過顧澤軒天生就體寒不怕熱，而東方瑜也是內力深厚，盡管在這炎熱的天氣，兩人倒是清閑自在的很。
    “這些日子功夫練得如何？”
    “還行吧……”
    “淩霄教到哪兒了？”
    “第五式！”
    “進度這麼慢？回頭我幫你再看看！”
    “哦……”
    “嗬嗬，你就沒什麼想問我的？”東方瑜看著顧澤軒心不在焉的模樣，輕聲道。
    顧澤軒沉默，其實有很多事情是想要問的，可真真是見了人，腦子又空空的，唯一想起的，是在王府花園裏看到的那些個俊美男子……
    男寵麼……
    想問他，卻又不知該問他什麼……
    見他半天不說話，東方瑜以為他在發呆神遊，便不再多言，一路無話。
    等到了目的地的時候，已經日落西方。
    火紅的餘輝照在大片的花海上，伴著傍晚時分才有的徐徐微風，花瓣飛散，香氣四溢。
    “夕蘭？”顧澤軒看著麵前的美景，喃喃自語。
    “很壯觀不是麼？雖然夕蘭是很常見，但如此大片的夕蘭花海就不一定了！”
    顧澤軒一時無言，看著這大片的夕蘭，腦子裏空空的。
    很美，白色的花朵在夕陽下呈現悠悠紅暈，被風吹起的花瓣散落在衣間，唇邊，耳旁，滿滿的香氣。明明心境應該是平和的，但是躁動不息。
    為什麼？
    為什麼要帶他來看夕蘭……
    夕蘭，夕蘭……
    夕蘭是情人的花，相伴到老的花……
    “為什麼……來看夕蘭！”
    “我想夏天你是不怎麼出門的，應該不知道這裏，就想著帶你來看看……”
    “……”
    “我也是前幾天出城辦事才發現這個地方！果然夕蘭還是在傍晚看最好呢！是不是有一種永恒的感覺？”
    顧澤軒聞言怔住，永恒？是啊，相伴永恒麼？回過身，定定的看著東方瑜，“幹嘛要帶我來看？”
    “恩？”東方瑜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帶淩大哥也來看過麼？”
    “怎麼會？跟淩霄在一起可沒有賞花的情調。”
    “那……帶著你家裏的那些……”
    “家裏？家裏都是些仆役，我怎麼會帶他們來這？”
    “那為什麼我……”然後就問不下去了。
    顧澤軒，你究竟是想聽他說什麼呀？心裏有個聲音回響著，紅色的光芒掃在臉頰上，紅紅的看不清什麼。
    東方瑜看著少年，頓了頓，似乎明白了什麼。走過去執起少年的手，已經是平常的動作了，竟是如此的自然。
    “我看到這片花海的時候，就想著，一定要帶藍兒到這裏來看看！就這一個想法……”
    麵對麵的說話。
    夕陽下，顧澤軒的臉是紅的，東方瑜的臉頰也是紅的。
    四目對望，混混沌沌，什麼也看不清。
    陽光也隻剩下淺淺的一角，聲音微微的有些啞，顧澤軒說，“時候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東方瑜點點頭，始終是拉著那雙似乎已經習慣去牽著的手。
    臨走前，顧澤軒深深地望了眼這片夕蘭。
    夕蘭，僅在夏季綻放的花兒，炙熱的，奔放的，濃濃的愛戀……
    為的隻是要和相愛之人攜手到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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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好生熱鬧！是京城慶典麼？”東方瑜看著燈火闌珊熱鬧不凡的街市，問著一邊的顧澤軒。
    顧澤軒眨眨眼，想了想才恍然大悟，“今天是雙元節呀！”
    雙元節，是情人伴侶的節日，人們會在這一天與自己心愛之人雙雙帶著屬於彼此的麵具。他們會相約在同一時間內出門，然後帶著麵具在街市中尋找彼此，若是在戌時內找到對方，就說明兩人是命中注定的緣分，可以天長地久永不分離。
    東方瑜一聽是雙元節，也是一愣。
    雖說他東方王爺是風流一世，但真正入了心的卻是沒有的，因此也沒有慶祝過這雙元節。
    不過……
    看看身邊的少年，微微一笑，這算不算也是命中注定的呢？
    拉著少年下了馬，“這麼熱鬧，不逛會兒倒是可惜了，我們也去湊個熱鬧吧！”
    “可是……”話還沒說完就被拉走了，看著牽引自己的溫暖大手，再看看東方瑜的側顏。
    無話，心悸。
    街市兩邊都是人，情人們都帶著幸福的微笑，牽係著彼此的手，緩緩漫步。
    顧澤軒是很不自在的，心裏不自在，麵上也不自在。
    他和東方瑜，在雙元節這天，正大光明的在街上手拉著手，這算是什麼個情況？兩旁的行人雖然眼中隻有了伴侶，無暇顧及其他，但是兩個男人這樣未免也太過引人矚目。
    想把手抽離，可是那人拉的緊。其實，心裏實在是不想放開的。看著這些你儂我儂，甜甜蜜蜜的璧人們，再看看自己被拉得緊的手，實在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有些難受，好像在壓抑著什麼，思緒也混混沌沌，亂七八糟的，他是在做什麼，他要做什麼？什麼都被打亂了，什麼都想不到了。
    “買個麵具如何？”前麵的人停了下來，手指一邊的小攤，笑的和煦。街邊的燈火映襯，那樣的微笑深入進了心窩。
    沉默不語，單單是看著，癡了，傻了。
    東方瑜淡淡笑了，放開了拉緊的手，緩緩向麵具小攤走過去。
    明明是喧鬧的街市，一時間安靜的什麼也聽不到。就看著眼前的人，走去幾步，拿起麵具細細的挑選。
    俊朗的側顏，微微勾起的嘴角，他似乎是很高興，小商販過來招呼，東方瑜指指點點著問著什麼。
    顧澤軒靜靜地看著他。
    難受的厲害……
    這又是為什麼呢？
    為什麼買麵具？為什麼去看夕蘭？為什麼要牽著自己的手？為什麼一次次的類似擁抱？為什麼……這麼溫柔？
    對每個人都是如此麼？
    風流啊……
    多情嗎……
    對王府的那些人，也是如此？溫存的，低柔的……
    更加親近吧！那麼自己又是什麼？
    好像有什麼答案要呼之欲出……
    近日來的不曾相見，不想承認，說是責怪，其實思念了千萬次。好像已經很久了，從什麼時候開始？那個人總是有意無意的靠近，看不清情緒的眼眸，隱藏了太多，總是抓不透，就去猜測，猜了無數次。怎麼就那麼上心呢？從第一次見麵，就在意了！淡淡的到不能自已的……
    不明白的心境！
    可是，空白的，什麼也想不到。
    “這對如何？”俊朗的王爺，年輕的，才幹的。看著他的時候，總是在笑著的，輕挑的，包容的，溫和的，戲謔的……什麼樣的都有，凡是見麵，他都在笑的，凡是見麵，他的眼眸，隻剩下自己……
    顧澤軒呆呆的望著東方瑜手中的麵具，不言。
    東方瑜奇怪，走近再問，“這對好麼？喜歡麼？”
    少年緩緩抬起頭，是不解，是疑惑，是迷茫……
    漂亮的眸子，本是清澈的，也許是燈火的關係，射入在瞳孔裏，很亮，但是渾渾的看不清。
    那是怎樣的愁緒？
    東方瑜怔住，那樣一雙眸子，他，好像，癡了……
    四目對視，依然是寂靜。
    不遠處的天空綻放的煙火形同虛設，亮堂堂，四周都是人們的歡呼聲。
    大家都很高興呢……
    然後握緊了雙手，沒頭沒腦的就轉身離開了。呼吸有些急促，胸口悶得厲害。
    東方瑜在原地愣著，等到再也看不清少年的身影，才反應過來。
    急切……
    放下手中的麵具，惶惶的追去。
    人太多了，人們的臉上是喜慶，是歡愉，是幸福。
    東方瑜卻是焦急，心慌，努力地望著，尋著，在人堆裏，幾乎被擠得窒息了。滿頭的汗，也不放鬆的。
    藍兒？
    怎麼了……
    你，想說什麼？
    好不容易脫離了人群，總算是在一處瞥到了少年的蹤影，快步的追上。
    顧澤軒也是迷茫的走，或者跑，等到停下來的時候，不遠處的人群紛紛移到放著煙火的湖畔。看著火花一簇一簇的綻放，盛開，再消失，接著繼續砰然聲響，盛開，消失。
    就呆呆的停在了遠遠的地方看，是在一處暗角，身後忽然被人一拉，心中一跳，那人就將自己推到了更深處的街巷。
    狹窄的小巷，很黑，遠處是燈火闌珊，人群嬉鬧，因為太過寂靜，才顯得遠方的喧鬧，也是因為太過寂靜，才凸顯此刻兩個人的呼吸。
    隱於暗處，不特意走進小巷，根本是不會發現此處的兩人，後背貼著牆壁，麵前的人挨得極近，暖暖的呼吸打在臉頰上，心口更加的難受，本想著逃離一會兒，也不過是短短一瞬，就靠的更近。
    怎麼這樣呢？怎麼會逼得自己這麼緊，還來不及思考，就又追了過來。
    一切都亂了……
    “你怎麼了？好好的跑什麼？”問的輕和，卻能感覺到一絲懊惱。
    顧澤軒不說話，今晚似乎就沒開口說過什麼。
    東方瑜微微蹙起眉，手撫上臉頰，“不舒服麼？”
    心跳的更快了，鼻尖的呼吸緩慢，似乎是不敢正常呼吸，而是停頓的。
    手掌傳來的溫度，“怎麼這麼燙？真的不舒服麼？”有些擔心，於是額頭靠上了少年的額頭。
    鼻尖也是相貼，眼眸卻不移開，深深望著。
    頭互相抵靠著，眼神接觸。
    是緊張……
    東方瑜看著他的眼睛，他也看著東方瑜的眼睛。
    風流一世，有些事他沒有過，卻不是不懂。
    笑，淺淺的。
    “藍兒……你在想什麼？”
    顧澤軒一驚，張著嘴，又合上，不知該說什麼。
    東方瑜笑道，“你很緊張？”手握住他的，熱度不散，手腕，胸口，跳動的什麼，似乎耳朵也可以聽見了。
    “沒有……”總算是開了口，嗓音卻是低啞，撩撥心頭。
    “今晚，你一直都是心不在焉！你想對我說什麼……剛剛？”
    問的直白，已然不知該如何應對。
    沉默……最終還是開了口。
    “為什麼？”
    “……”
    “為什麼一再的逼近，你到底，想做什麼……”
    無言，等著少年的下文。有些話，一旦說出了口，就再也止不住了。就像是有些感情，一旦絕了堤，就再也不可收拾。
    東方瑜離開了一些距離，看著少年，聽著他說，“為什麼……一再的招惹！你究竟想要得到什麼？”
    “總是在靠近，弄的人心神不寧，然後突然間就沒聲沒息了，什麼事都那麼隨意，好像都是你在操縱一樣，總是這麼玩我，很有趣麼？”
    “我於你，就是玩具？心情好就逗弄，心情不好就離去？”
    “為什麼我要為你整天心神恍惚的，明日，後日還不會不會見麵，總是被觸碰，連反抗的機會都不給我，又是去看夕蘭，又是戴麵具！這些都算什麼？”
    “難道你就不知道夕蘭代表什麼？雙元節戴著麵具，你究竟是有心還是無意？”
    “東方瑜！你當我是傻瓜麼……”
    “都是有心！”打斷了激動的話，從始至終，都是淡然的在看著少年說，還是開了口，聲音不大，也不小，但是顧澤軒確是張著嘴不語。
    笑著，“這些，都是我有心的，我有意要做的。”
    顧澤軒愣住，半天喃喃，“為什麼？”
    “難道你不明白？”東方瑜的眼眸溫柔。傾訴似乎都是真切。
    顧澤軒搖搖頭，他不懂，也許，他不懂。
    東方瑜隻是撫著他的臉頰，“你真的不懂？”又再次靠近，“心，不是明白麼？”
    “我……”就說不下去了。
    怎麼會不懂？可是不敢說，也許是不能說。
    搖頭，低下頭，臉頰上的手輕撫的溫柔。
    “傻瓜……”責罵，低笑。然後臉頰被捧起。
    看著越來遠近的人，來不及再說什麼，就被封住了口。
    吻的輕，隻是觸碰在唇上。眼睛睜著大大的，一時間忘了呼吸，忘了心跳，忘了一切。
    本是看得清的，那人的臉那樣的近，然後就看不清了，朦朦朧朧，也緩緩閉上了眼。
    隻是感覺著唇上的溫度，很不真實。
    居然有些平靜了……
    東方瑜抬頭，顧澤軒睜開眼。
    他說，“你為了我心神不寧麼？”
    那是因為你愛上我了……
    想否認，但沒有來得及，那人還說……
    就像是我早已經愛上了你一般……
    ……
    寂靜！
    小巷外煙火轟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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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顧澤軒回過神來的時候，那人拉著自己早已離開了街市。望向四周，再望著相握的手。
    “我……該回去了……”
    東方瑜轉頭看著他，“今天太晚了，就在王府住一晚吧！”
    又沒商量，就拉著自己往他家的方向走。顧澤軒撇撇嘴，雖然有那麼一點點的不情願，也當是默許。
    東方瑜微笑，再拐一處，就到了王府。
    眼看不遠處的東方王府，門前居然停了一匹馬車。馬車倒是氣派，周圍也站了不少的人，似乎是馬車主人的侍從，王府門前的守衛也站了一排，攔著不讓人進去。
    東方瑜和顧澤軒對視一眼，有些奇怪這麼晚是誰到王府來。
    又走近些，就看到了馬車前，被幾個侍從守著的一個紫衣少女。
    她似乎在和門口的守衛說著什麼，守衛們皆是嚴肅，不苟言笑。
    交涉也許是不成功吧，少女有些生氣，憤憤的轉身。
    東方瑜一愣，“芸兒？”
    紫衣少女猛的抬起頭，本是鬱悶的表情在看到東方瑜後立刻雲開，歡笑著向東方瑜跑來。
    “王爺！”大喊了一聲，就撲進了東方瑜的懷中。
    “芸兒？”東方瑜很是吃驚，再次呼喊了一遍，像是確定懷中的人兒。
    少女在他懷裏點頭，“恩，是芸兒，芸兒對王爺思念入骨，所以千裏迢迢到了京城，隻為見王爺一麵。”
    東方瑜輕輕笑了，緊緊擁住了少女。
    “芸兒，我的好芸兒！”
    相擁甚久，全然忘卻了身邊的少年。
    顧澤軒從開始的驚訝，到後來的冷然。
    看著眼前的兩個人，他的眼裏似乎早已沒了自己。
    說不定，是自己誤會了。並不是凡是見麵，他的眼中隻有自己的。
    剛剛的一切，如夢一般……
    既然如此，就算了吧！
    ……
    東方瑜的心情很好，等到和少女說了半天的家常之後，總算是放開了懷中的身軀。
    “對了！芸兒！跟你介紹，這是……”再看一旁，哪裏還有少年的影子。
    “王爺，你是說剛剛站在這的公子麼？”
    東方瑜愣了愣，“是……”
    “他早就走了哦！”
    走了？
    東方瑜心中一沉！完了……剛剛才表白，他似乎有些得意忘形了，這下該怎麼解釋？
    ……
    ……
    顰顰の小提示
    【卷一花開如期】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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