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潢華貴的後花園長廊，饕餮形色匆忙。
    侍從緊步跟上，頷首匯報戰況，“不少天使受傷，重傷的初步估計有三分之一，正在萬魔殿內等候……”
    侍從氣喘籲籲地跟著，鬼王向來雷厲風行，聽到消息便立即派兵援助。但是戰爭的勢頭來得太猛太快，地獄大部隊尚未趕到，群星就已開始了九個晨昏的墮天。
    “路西法呢？他怎麼樣？”鬼王問道。
    “陛、陛下……”侍者話還沒說完，迎麵走來了一身黑色鬥篷的摩洛克。
    摩洛克還提著沉重的頭盔，想必是推掉鎧甲卻忘了把頭盔也一同擱置。他申請嚴肅地稟報，“父王，路西法陛下在廳內恭候多時，一定要見您一麵。”
    別西卜瞥了摩洛克一眼，讀出了鈍痛感，“傷勢很嚴重？”
    “不容樂觀。”摩洛克語氣低沉，擔心父王怪罪自己保護不當，所以轉而急切地道，“但我都安排好了人手為他們治療……不惜一切代價。但是路西菲爾陛下不願意跟我們的人走，要等到您來才……”
    注入新血液的地獄暗潮洶湧，路西法率眾墮天的行為使天堂與地獄之間的天平朝均衡的方向靠攏。
    鬼王似已讀懂，不再詢問，更加快了步伐。轉過走廊，率先映入眼簾的便是天使長醒目的銀白色長袍，血跡染得斑斑駁駁。
    “路西法！”饕餮揮手讓跟著的人都退去，包括貪食王子。
    金星對著打交道多年的對手，浮現出慘澹的微笑，慢條斯理地說，“我那麼狼狽來見你，真是失禮了。”
    “你在……”別西卜注意到路西法的紫眸正在蛻變，漸漸染上黑色。
    “地獄的印記。”路西法溫和如常。
    浴血沙場的戰爭洗禮除了肉體的傷口，完全不能影響舊天使長的威儀與傲慢。他永遠高高在上不可戰勝，無論身處光明還是歸屬黑暗。
    不是每一個渴望反抗的天使，都能那樣決絕堅定地投入地獄。何況放棄僅次於光明的地位，用懇切的姿態請求地獄的援助與接納——鬼王不得不對這樣的領袖肅然起敬。
    他不否認在投靠地獄以前，路西法已經派人仔細詳盡地調查情況的事實，但天使長幾乎不對地獄之王的苛刻要求提出異議。為追隨自己的眾天使著想，隻希望儘快安頓傷員的路西法，令饕餮於心不忍。
    地獄之王原先計劃無論潘地曼尼南的宮殿建成與否，都讓路西法的軍隊入駐。現在他卻猶豫著，是否該讓他們先於自己的宮殿養傷。
    “如果你不介意，就請先到我那兒去吧。”鬼王最終說道。
    路西法眼裡閃過感激，卻識趣地婉拒，“我就不過去了，初來乍到，進進出出不太方便。”
    鬼王欣慰。他怎麼說也是地獄的領導人，讓從天堂來的長官住到自己的宮殿，手底的人也不知如何匯報工作。
    路西法識破他的尷尬與不忍，也知道鬼王為之前的苛刻對待心懷愧疚，便換個方式給饕餮臺階，“但能否拜託你帶領我前往，要知道，能親眼見到你，墮天使們的心就安定了。”
    早有準備的摩洛克喚來數十個侍從，其中兩人自覺上前，一左一右攙扶傲慢。鬼王卻支開左邊的一位，向受傷的墮天使長伸出手。
    “請隨我一同前往百合花園，讓我為你療傷。”
    傲慢微笑。絕美的一張臉也因斑駁血跡更加驚豔。他不再猶豫，與天堂時也聽聞親信描述過這座華貴的宮殿——怕自己不適應，鬼王竟多次派人打探路西法的喜好，以按照天界的規格，臨摹建造——現在可以一睹為快，滿懷期待。
    他相信地獄裏要適應的事還有很多，但此刻恨不得睡過去的倦意，平復了所有忐忑。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