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對我吝嗇你的微笑，貝利亞。
    華貴的棕色長袍拖地，束著身材高挑神情冷傲的男子，他美得像畫一樣，勾勒他的線條幹淨利索，筆鋒淩厲。
    初次見麵的笑容隨波逐流，被時光衝淡。讓自己不得不懷疑當初虛無縹緲的驚豔是對憤怒揮動的套馬杆，目的達到便不再費神施舍。
    和六罪中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一位魔王相見，他依然會掛上一抹挑逗輕浮的笑，像要魅惑所有人，唯獨不青睞自己。
    被他冷落的感覺，很痛。
    為什麼不把我映在你的眼裏，貝利亞。
    柳絮拂麵般輕柔吐氣，芳華升騰，煙霧舞動的衣袖彙成一道赤橙的色彩，將他圍在中央。而自己的目光則為其鍍上火熱的邊框，異想天開地希望四射的寒氣被燃燒的高溫融化。
    但冰山不動一角，拒熱忱於千裏之外。
    抽離的手，別過的頭，閃躲的紅唇不厭其煩地訴說決絕於沉默之中。他黑色的長發放蕩地撒在空中，倩影繚亂。他毫不憐惜地紮起黑瀑，如禁欲者般在後腦勺盤起高高的發髻。
    為什麼讓我迷惑，貝利亞。
    他不愛自己，可是不愛又日日來訪，所有情緒事無巨細都可向他傾瀉。他不發一言便可馴服桀驁不羈的野獸，凶猛也甘願匍匐。
    他何來的耐性夜夜陪伴自己熬過糾結痛苦，點亮橙色的光，為他拂去在憤怒中化為灰燼的踟躇彷徨。
    他是愛自己的，可是他拉起網擋住別人投來的曖昧，駁回所有越軌的試探。誰給的和愛有關的都不要，無論對方低眉順眼還是不卑不亢。
    我是幸運的，至少你會用沒有偽裝的冷漠待我，貝利亞。
    無意義的象征，懶惰的心誰都觸碰不到，或許他根本沒有。他遊刃於罪孽之間，怡然自得，運籌帷幄。
    “何必打擾他的寧靜，父王。實在不能讚成您繼續追求他，這是兒臣的真心話。”
    德米安回答。
    可自己愛他，愛到想把心掏出來給他。如果他不願意接納也無妨，給一句回應就好，自己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隻要他心裏有個位置，並且這個位置是特殊的，獨一無二的。
    兒子不理解父王已沉迷到什麼境界，若一兩句的規勸有效，也不會讓父王徹底把母親趕出睡房。
    “說愛我，貝利亞。“
    不懂愛的他，是自己被下的蠱，被撒鹽的疤。
    “愛我嗎？”
    他堵住他回去的路，質問他。質問像請求，他彎細的眉動一動，習慣性地看到別處去。
    “你愛我。”
    沒有底氣地對他說，卻招來他的輕蔑，“你懂什麼。”
    憤怒錯愕，他還是那麼冷淡，想象沒有差池。可還要逞強，自嘲地掠過他尖瘦的下巴，“我和莉莉絲有過德米安，我可比你懂。”
    受到傷害反咬一口後，沾沾自喜地看著紅暈爬上他鐵青的臉頰。
    “我沒有愛過。”
    橙色的火焰燒了一路，像水像霧，清清涼涼。
    “沒關係。”他對自己說，愛慕的惰怠已走遠。
    和煦春風吹過，憤怒長出了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