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送完殯回來，倩倩又與二位夫人商議，從今往後，家裏得過一段窮日子了。沒了郎中令的薪俸，李陵的薪俸又太過微薄，全家人的吃穿用度，就隻能指著封侯時所得的那些食祿了。好在以後家裏沒有了那麼多的應酬，也不需要過多的排場。為今之計，隻有大幅辭掉多餘的人手，才能維持一家人的生計了。
    “其實，倩兒早就覺得家裏的下人該精減了，人多嘴雜，府裏的事也難守住秘密。如今倒是個好的機會。”倩倩對二位夫人說。
    “可是這該辭誰，該留誰，又該怎麼給被辭的說，倒是有些為難了。”大夫人還有些顧慮。
    三夫人說：“再為難也得減呀，否則這麼多的人咱們怎麼養活啊？”
    倩倩說：“娘親，舅母，您們隻管把信得過的，可靠的人留下，其餘的人我有辦法讓他們自願走一部分，剩下的再想辦法。”
    幾天後，管家把全府的人都召集到大廳裏，說主人有話吩咐。待人都差不多到齊了，管家請出了大夫人和倩倩。
    倩倩扶大夫人坐下，自己站在旁邊說：“各位叔伯嬸子，大哥大姐們，今兒請大夥兒來，是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說。打從倩兒的爺爺去世起，咱們李家的劫難就一個接著一個，說穿了，這些都不是天災，而是人禍。是有人看著咱們李家兩位老爺位高權重，怕咱們的勢力過大，才下的黑手，兩位爺爺都是被人逼死的。如今咱們家的當家人也被人下毒害死了，這往後說不準還會有更大的劫難。各位都是府裏的老人兒了，我們不忍心看著大家夥跟著我們受牽連。所以大夥兒若是有去處的，或投親靠友，或自謀出路，能逃出一命是一命，但凡能走且願意走的，包括家生子，咱們李家都會還給大家一個自由身，管家大叔，請您把各位的賣身契都發給大夥吧。”
    管家按照商量好的，把各人的賣身契都發還給大家，家生子也都給出具了文書。
    倩倩說：“從今後，大家都是平民了，願意走的隨時可以走，咱們家沒有人會阻攔的。”
    一個中年男子跪倒在地說：“俺不走，老爺待俺恩重如山，如今他老人家不在了，俺不能眼看著他的子孫遭劫難，俺死也要守著李家的子孫。”
    倩倩一看，是跟隨爺爺多年的孫喜，忙上前扶起他說：“孫大伯，您快請起。”又對跟著他一齊跪倒的大夥兒說，“大家快快請起，我們不是硬要趕大家走，是覺得大家都守在一起遭難不值當。大家想想啊，都守在李府，若果真有事，無非是多搭上數十條人命罷了，但若是大家分散各處，能有個安身立命的地方。保不齊哪天我們兄妹落難了，還有人能幫上一把，接濟接濟我們，再說了，就算我們在劫難逃，也還指望有個收屍的不是？大夥兒再好好想想，是走是留全憑自願。”
    大夫人站起來說：“我們和大夥主仆一場，如今李家遭了難，也沒什麼錢財給大家，走時去賬房領兩個月的例份，算我們給大家的盤纏，這事管家你看著辦吧。我的話說完了，大夥兒都散了吧。”
    等人都走了，倩倩對大夫人說：“娘親，總有些人怕受牽連，他們自己會走的，留下的就是死心塌地忠實於咱們李家的了。”
    三天後，陸續走了有二十多人，倩倩又讓幾個靠得住的丫頭仆人動員走了十數人，留下的，就基本和原來計劃的差不多了。
    這天，倩倩又把留下的人都叫到了一起，給大家講了李府目前麵臨的困難。告訴大家以後可能要過窮日子了，希望大家有個心理準備。最後讓大家散去的時候，單留下了孫喜一人。
    倩倩說：“孫大伯，倩兒有件重要的事情想托付給大伯，不知大伯可願為我們分憂？”
    孫喜答道：“小姐，您有事盡管吩咐，孫喜一定照辦。”
    倩倩說：“我舅舅兩年前在成紀老家置辦了些田產，那裏還有我爺爺的墓地，原本就是想為李家子孫留下個後路。前些天舅舅已經打發了幾個人去那邊收拾，估摸著現在可以住人了。倩兒想讓您帶著家小先去那邊打理那些產業，過些時日倩倩也是要去的，往後說不準還有人要去，總之，那裏以後將會是李家子孫的立足之地。不知大伯您可願意？”
    “行，隻要少爺小姐們信得過俺，俺一定把這事辦好了。”孫喜認真地說。
    “至於前些天去的那幾個人。。。”倩倩沉吟了一下說，“這樣吧，您去的時候把他們的契約文書都帶上，把家裏發生的事詳細地告訴他們，願走的讓他們帶上盤纏走人，就不必再回府裏了。實在不願走的，您看那十分可靠的也可以留一兩個，但不能再多了，而且要保證他得聽您的管束，如果不聽話，咱寧可不要。大伯您可明白倩兒的意思？”
    “小姐您放心，俺孫喜識得輕重，一定不會有什麼差池的。”
    倩倩又說：“大伯，這事要悄悄地辦，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這一點很重要。”
    “是，俺會守口如瓶的。”
    倩倩點點頭說：“那孫大伯您就回去準備準備，擇日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