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用過早餐，倩倩帶著丫頭青青去給娘親請安，遇上了也來請安的李陵，倩倩高興地說：“哥，我正準備去找你呢，快來試試我給你做的衣裳，看看穿上合適不，不行我再改改。”
    說著讓青青拿過帶來的包袱，取出兩套衣裳來。一套雪白的薄綢衣裳，胸前用從淺灰、中灰、深灰再到黑色的絲線，繡著一枝幹枝梅，從左下方伸出的虯勁枝幹上，盛開著朵朵搖弋多姿的梅花，儼然一幅淡雅雋永的水墨畫。而裳裾上隨意分布的幾朵花，竟像是枝幹上紛紛散下的落英。穿在身量未足的李陵身上，活脫脫一翩翩美少年。
    倩倩端詳了一會說：“真不錯，大有‘冰雪少年出凡塵’的感覺。”
    大夫人也笑著點頭，連聲說好。
    倩倩又拿出另一套青色的緞麵衣裳，說：“再試試這套厚的。”
    靛青的衣裳讓李陵神色平添了幾分冷峻，一轉身，背上赫然一隻淩空展翅的蒼鷹，那淩厲的眼神竟如活的一般，大夫人不由驚歎道：“好俊的繡功，真是平生未見啊。”
    倩倩笑了笑說：“謝謝娘親誇讚。”又對李陵說，“怎麼樣，這個生日禮物哥哥還滿意吧？”
    “豈止滿意，簡直是太滿意了，真是超乎想象的好。”李陵原地蹦了幾下說，“說吧，想要什麼答謝？”
    倩倩眼珠轉了轉說：“我要哥哥帶我出去玩。”又拉著大夫人的手臂說。“娘親，你就讓哥帶我出去玩玩吧。”
    李陵也對母親說：“娘親，就讓我帶妹妹去吧，我會保護好妹妹的。”
    娘親考慮了一會兒說：“那好吧，就帶你妹妹出去玩兩個時辰，記著申時一定要回來，今晚還有為你慶生的家宴，可不能耽誤了。”
    二人急忙點頭答應，倩倩讓李陵穿上那套白色的衣裳，自己又換了一套李陵小時候穿的男裝，兩人攜手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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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咱們去長樂坊吧。”倩倩說。
    “不能去，爺爺會生氣的。”李陵斷然拒絕。
    倩倩不服地撅著嘴說：“為什麼？就許你去啊，別告訴我你沒有去過，否則你怎麼會和李姐姐成為朋友的？你能去我為什麼就不能去？”
    “我那是去看歌舞的。”李陵著急地辯解。
    “我也是看歌舞去。”倩倩緊接著說。
    李陵轉過臉衝著倩倩說：“你一個女孩。。。”猛然在看見倩倩的男裝打扮時咽下了後半句話。
    “好了，哥，人家想去找李姐姐玩嘛。走吧，走吧。”說著拉了李陵就走，李陵無奈地搖了搖頭，帶著倩倩走進了長樂坊。
    “喲！這不是李公子嗎？你可是好多天沒來看歌舞了。喲！這位小公子可是麵生的很哪，你們這是。。。？”一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中年婦人迎上來說。
    “這位媽媽，我們是來看寶珠姐姐的歌舞的。”倩倩笑嘻嘻的對那女人說。
    “喲，那你們可來早了，歌舞要等天黑才開始呢，寶珠這會還在歇息呢。”
    “秦媽媽，是寶珠姐姐叫我們來的。”李陵這會也開了口。
    “媽媽，您讓他們上來吧。”樓上傳來一個嬌滴滴的聲音。
    秦媽媽張口道：“秀兒，你這是。。。”
    倩倩抬頭一看，高興地喊道：“趙姐姐，是我，我來看你們了。哥，上去吧。”說著，也不等李陵搭腔，就連蹦帶跳地上了樓。
    秦媽媽拉著李陵說：“李公子，您怎麼把你妹妹帶到這裏來了？這可不是她該來的地方。”
    “她穿著男裝，媽媽您怎麼。。。？”李陵訝異的問。
    “傻公子哦，您看看她那張小臉，比寶珠還要美，哪有男孩子長成那個樣子的？這還能騙過人？”
    “那天在海神洞，她們三人一見如故，這幾天丫頭就非得纏著要我帶她來玩，媽媽你看這。。。”說著拿了一把錢塞到秦媽媽的手裏。
    “李公子以後還是不要帶小姐來了，要是你們家老將軍知道了，怪罪下來我們可是吃罪不起的。唉！”秦媽媽邊嘟囔著，把錢揣到懷裏搖頭走了。
    李陵趕緊上了樓，到了寶珠的房裏，隻見三個姑娘笑鬧成一團。看見李陵進來，三個人都愣在那裏看呆了，寶珠的臉上忽地蕩起兩片紅暈。倩倩見狀笑著說：
    “姐姐怎的臉紅了？可是覺得我哥風流倜儻，英俊不凡，看看可配得上你這位仙女姐姐？”
    “倩倩妹妹莫要亂說。”寶珠羞澀地低下了頭。
    “怎麼？看不上我哥啊？哥，原來你是一廂情願的啊，唉，這可真是‘襄王有意，神女無情’啊。哥，我看你還是乖乖回家答應爺爺說的婚事吧，仙女姐姐這裏看樣子是沒戲嘍，你還是死心了吧。”倩倩故意這樣說。
    “什麼？你爺爺要給公子定親？那我們寶珠可怎麼辦？難道真的要我們的寶珠去做妾嗎？”趙秀兒急切的問。
    “做妾？做什麼妾呀！我們李家的家訓是不準納妾的，你們不知道嗎？不過這也沒什麼的，反正姐姐也不喜歡我哥，管他去娶誰呢。”倩倩滿臉無辜的說。
    “誰說寶珠不喜歡公子了？寶珠你是死人啊！明明整天為了公子茶不思飯不想的，這人到了眼前你又成啞巴了。莫非還真的眼看著公子娶了別的女子進門不成？”秀兒生氣地埋怨著寶珠。
    “不然又能如何？象他們家那樣的高門大戶又哪裏能容得下我們這種出身的人呢？”寶珠眼淚汪汪地說。
    李陵一見寶珠哭了，趕緊找來帕子給她擦著眼淚，嘴裏語無倫次的說著：“寶珠姐姐不要難過，不哭嗬，我，我，我李陵是，是不會娶別的女人的，我隻喜歡寶珠一個。”
    “可是你們家是不會答應的。”寶珠憂愁地說。
    “嗐，這有什麼，隻要你們倆真心相愛，辦法總會有的。好在我哥今年才十四，要娶親不等到二十也得十八、九歲是吧？這咱們不還有四、五年的時間想辦法嗎。隻要你們自己心意已決，咱們可以慢慢用誠心去打動爺爺和娘親，正所謂‘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我相信一定會說服家裏人的。隻是要委屈姐姐多等我哥幾年了。”倩倩安慰著寶珠。
    “隻要能和公子在一起，等多久我都願意。怕隻怕你們家裏硬逼著他娶別人。”寶珠憂心忡忡的說。
    李陵忙說：“不會的，我不會答應娶別人的，誰逼也不行。我隻想和你在一起。”
    “我也會幫你們的。”倩倩摟著寶珠的肩膀說。
    “好了好了，這下寶珠放心了吧？不會整天悲悲戚戚老自個偷著哭了。”秀兒笑著說。
    “寶珠你放心，我李陵不會再讓你傷心流淚了。”
    秀兒忙拉起倩倩到她房裏說話，將那一對兒單獨留在房內。倩倩和秀兒聊了一會兒天，猛的一拍腦袋，‘啊呀’一聲說：“娘親讓我們申時前務必回去，晚了會被爺爺罰的。”說著忙跑到隔壁拉起李陵就走，邊走邊說：
    “兩位姐姐實在對不起了，我們要趕緊回家，咱們改日再聚。”
    寶珠依依不舍地看著李陵的身影，直到兄妹二人出了長樂坊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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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長樂坊，兄妹二人正急匆匆的走著，忽然迎麵一人從馬背上跳下，對著李陵說道：“兄弟，你這是要去哪裏？”
    李陵一抬頭，趕緊抱拳道：“原來是霍大哥，我們正準備回家。”
    霍去病看著正想往李陵身後躲的倩倩：“倩倩？你怎麼這身打扮？你們這是。。。從。。。長樂坊出來的？李陵，你帶她去那種地方？”說著臉色明顯不悅。
    倩倩急忙跑過去拉著霍去病的胳膊說：“霍大哥，你聽我說，我哥喜歡上了長樂坊的仙女姐姐，又不敢去說，我就跑去找仙女姐姐說清楚，你猜怎麼著，原來那仙女姐姐也喜歡我哥。這下好了，等我哥長大了就可以把仙女姐姐娶回家了。”倩倩心想，眼下也隻有裝作小孩子的心性才能把霍去病對付過去。
    “仙女姐姐？你說的可是寶珠姑娘？”霍去病問。
    “是啊，是啊，就是那個寶珠姐姐，霍大哥你也認識她啊？你說她是不是長得象仙女一樣美啊？哎，霍大哥，你可不許和我哥搶她啊，她是我哥一個人的哦。”
    霍去病‘撲哧’一聲笑了：“說什麼呢，小丫頭！我怎麼會去搶她呢？”他彎下腰湊到倩倩耳邊說，“在我眼裏，誰都比不上你，誰都沒有你長得美，我會等著你的。”
    倩倩一下子跳開去說：“霍大哥，你壞！不和你說了。”
    霍去病哈哈大笑著說了聲“快回去吧。”就徑直朝前走了。看見兄妹二人走遠了，他轉身進了長樂坊的大門，對著裏邊的人說：“把你們老鴇叫來。”
    秦媽媽趕緊走過來，一看是霍去病，忙說：“喲，將軍大人，您怎麼有空到我們這兒來的，我去叫幾個姑娘來陪陪將軍可好？”
    霍去病冷冷地說：“不用了。”
    “那將軍你這是。。。”
    霍去病揮了揮手攔住秦媽媽的話頭：“我且問你，是你讓他們進得你這裏的嗎？”
    “您是說。。。哦，您說的是李將軍家的那兩個孩子吧？”看見霍去病點頭，她又說，“嗐，我也不想讓那麼小的孩子進來，可誰知那孩子他認識寶珠和秀兒，就那麼徑直跑進去了，我可是攔也攔不住呀，將軍大人，求求您了，您可別告訴李老將軍，別讓他怪罪我們啊。”
    “哼！還用得著他老人家來，我就可以對你興師問罪。知道那是誰嗎？那可是本將軍我未過門的小媳婦兒，出了事你擔待得起嗎？”
    秦媽媽驚得目瞪口呆，半天說不出話來。霍去病又對她說：“我警告你，若敢再讓那小丫頭進你這裏來，看我不拆了你的門樓，砸了你的牌匾。哼！”
    說完，一甩衣袖走出門，跨上馬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