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晚餐後，倩倩和兩個丫頭在房裏聊天。
    倩倩狀似無意的問：“蕙姐姐，你來府裏有多少年了？”
    “蕙兒是家生的奴婢，蕙兒的娘親在廚房管事，爹爹原是跟著將軍大人的，已經過世了。”蕙兒認真的說著。
    “那你原來是伺候哪位主子的？”
    “蕙兒原是老夫人房裏的跑腿丫頭，兩年前老夫人去世，就被派去清掃庭院，打理花草，前幾天小小姐受了傷，身邊的兩個丫頭被攆出了去，我和蘭兒就被派來伺候您了。”
    “蘭姐姐原來是做什麼的？”倩倩又問蘭兒。
    “回小小姐的話，蘭兒剛進府三個月，之前一直在清掃院落。”蘭兒恭恭敬敬地回答。
    倩倩笑著說：“在我這你們不用去管那些勞什子規矩，既然爺爺允了我叫你們姐姐，你們就可以叫我倩倩，說話直接用‘你，我’就好。別總是小姐呀，奴婢呀的，聽得人心煩。”
    “那怎麼行？”兩人齊聲說。
    “我說行就行。”倩倩幹脆地說，又道“若怕別人說什麼，那就在沒人的時候去掉那些規矩，有外人的時候做做樣子就行了。”
    “哎，蘭姐姐，你家裏還有什麼人，怎舍得將你賣進這裏為奴？”倩倩又問。
    蘭兒告訴倩倩，她的家裏很窮，兄弟姊妹有七個，爹娘養活不起那麼多孩子，就把兩個姐姐和她都賣給了大戶人家為奴，還有一個妹妹送給人做了童養媳。家裏隻留下大哥和最小的弟妹，等到小妹妹長大一些，怕也是要賣給人家的，“這就是我們的命。”蘭兒如是說。
    萬惡的舊社會啊！真是一點人權都沒有，倩倩憤憤地想。
    “二位姐姐，在我這裏，沒有主子奴才之分，我會當你們是我的親姐姐。從今後咱們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你們若有什麼難處說一聲，我一定會盡力幫你們的。”聽了倩倩的話，兩個丫頭感動地流下了熱淚。
    倩倩又詢問了自己來這裏的經過和府裏的情況，蕙兒告訴她，她的父母究竟出了什麼事，府裏的人大多不知詳情，隻聽說好像是被匈奴人給害了。兩年前將軍大人出征回來，就帶回來了變成癡兒的倩倩。之前府裏兩位少爺（也就是倩倩的大舅和二舅）先後故去，老夫人已經被悲痛壓垮了，一聽到倩倩父母的噩耗，又見到了癡癡傻傻的她，一口鮮血吐到地上，就昏迷了過去，三天後就過世了。她臨去的時候，流著眼淚叫著大小姐（倩倩的母親）的閨名，緊抓著倩倩的手至死都沒有鬆開。
    聽到這裏，倩倩已經泣不成聲。過了一會兒，她擦了擦眼淚又問：
    “蕙姐姐可知道我沒有癡傻以前，是個什麼樣子？”對自己這個身體以前的情況還是要了解一些的。
    “您以前是生活在成紀老家的，隻聽說您從小就聰慧過人，三歲就跟著父親學畫，蕙兒曾見過大小姐托人帶來您給將軍大人畫得像，真是像極了。那好像是您四歲多的時候的事情，那之後不到半年就出事了。”
    倩倩想了想又說：“蕙姐姐，你能多給我說說這府裏的事情嗎？比如三個舅母，還有其他兄弟姊妹的事。畢竟今後我要在這裏生存，多知道些事情才不會出錯的。”
    於是蕙兒又講了府裏的情況。大少爺去世的早，李陵小少爺是遺腹子，少夫人人很好，待下人很和善。老夫人病了以後就把家交給她管理，他做事公道，上上下下都很服她。
    二少爺去世三年了，他有一個女兒李媚比倩倩大一歲，那邊的少夫人十分狠毒，經常虐待下人，還曾經打死過一個丫頭。因為將軍經常出征不在家，老夫人又病著，府裏也沒人管得了，她就越發胡作非為，有一次為了想奪得當家的權利，還對大少夫人下了毒，幸虧廚房的陳媽媽發現有異，才沒有釀成大禍。她還不守婦道，做出了喪德的醜事，將軍大人回來後，見她如此不成器，隻好打發她改嫁了。那個李媚小姐和她母親一樣刁蠻任性，她房裏的丫頭們也都是苦不堪言，府裏其他下人見了她也多是繞著走，能避則避，躲她就像躲瘟神一般。
    三少爺今年剛及弱冠，前幾年也娶了親，有一個三歲的兒子，那個小少爺名叫李禹，是個乖巧的孩子。三少夫人不愛說話，也不大到別的院裏走動。三少爺前幾天被霍將軍派了差事，怕是要過些時日才能回來。
    “等您的腿好了，就會見到府裏其他人的。”蕙兒說。
    “我又是怎麼受得傷呢？”
    半天沒說話的蘭兒急著說：“這個我知道。那天大人在演兵場練兵，來看練兵的官爺裏有一個長得十分英俊威武，好些個丫頭媳婦都去偷看，伺候您的那兩個也跟著一塊去了。留下您一個沒人管，不知怎的就自個兒跑到演兵場邊兒上，扳倒了那裏的兵器架子，就把自己個兒給砸傷了。那兩個丫頭當時就被打了板子攆了出去，我和蕙姐姐才被派到了這裏。”
    “這就是咱們的緣分哪。”倩倩笑嘻嘻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