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轉眼到了又一年的秋季，司馬遷和任安在書院讀書業已一年有餘。由於常年習武，哥兒倆比一般同齡的孩子個子都要高些。特別是任安，對武術尤為癡迷，又頗能吃苦，雖說他入門比其他孩子都晚些，卻是進步神速，如今尋常一兩個成年人亦不是他的對手。他又長得高大壯實，任誰見了，都說這孩子有十三四歲。因他先前在滎陽家裏，也念了三念書，若論起學業，除了才名遠播的司馬遷，任安倒也不比別的孩子差。
    眼前到了秋收農忙的時節，書院給孩子們放了十天的忙假。哥兒倆出了書院的大門，任安說：“子長，徹莊溝裏的柿子紅了，再過五六天怕是就可以摘了，我估摸著到時地裏的活也就該收尾了，到時候叫上你三姐姐，哥帶你們仨去摘柿子和黑棗，咱們也好好玩一天。”
    “三姐姐怕是來不了，自從過完年，母親就不再讓她出門了，說是過了十歲就算是大姑娘了，再不宜拋頭露麵，隻讓她在家裏彈彈琴，學些刺繡，做做衣服，連地裏的活兒都不讓她去幹。唉，大姐姐已經嫁人，明年二姐姐也要出嫁，眼看著父親丁憂期滿，三姐姐若跟著去了京城，怕是更無法出門了。”
    “女孩兒大了就是可憐，就象關在籠子裏的鳥兒，什麼事都由不了自己。”任安慨歎道。
    “還是你們家好，二爺爺就從來不會拘著雪梅，她還是可以自由自在的玩。”
    “我們家是小門小戶，本就沒有那麼多的規矩。不過趕明年雪梅過了十歲，姑父姑母也會像拘著蓉兒一樣拘著她了，你別忘了，她可是你們家的媳婦兒。”任安笑著說。
    司馬遷小臉一紅，認真的說：“少卿哥你放心，我不會讓雪梅受委屈的。其實我父母也並非死守規矩的古板人，隻是看著三姐姐越長越出眾，又到了快該定親的年紀，怕的是她拋頭露麵會徒惹是非，所以才把她藏起來的。”
    倆人說著話已到了路口，司馬遷說：“少卿哥你等著我，等我家地裏的活兒一幹完，就去找你，咱們仨一塊去徹莊。”
    任安笑著點點頭，倆人揮手道別。
    楊家的土地不多，不出三天就收獲完畢，楊孝義讓兩個孩子在家收拾，自己去大哥楊鼎家幫忙。
    兄妹倆在自家的場院裏一邊晾曬打下的穀子和黃豆，一邊商議著如何去徹莊摘柿子的事情。“哥，你說司馬遷他家的穀子什麼時候才能收完？咱們家這點地，咱三個人都幹了三天才收完，他們家那麼多的地，那還不得十天半月才能完啊？”雪梅急切地說。
    “不會！他們家地多人也多，那些個下人，還有雇來的短工，也就三五天的功夫就妥了。否則他們怎能來得及種麥子呢？想必再過一兩天，他就會來找我們的。”任安篤定的說。
    “那我今晚就再縫兩個結實點的褡褳，明天再做點幹糧，等司馬遷一來，咱們就去徹莊。這次，一定多弄點柿子做成柿餅，就可以放到明年夏天吃了。”
    “你呀，總能弄出些新鮮物事來，真不知這小腦袋瓜裏，哪裏來得這些主意。”任安說著，隨手刮了下雪梅的鼻子。
    雪梅心想：不是我的主意多，嗬嗬，那兩千多年的文化，自然是你們這些古人沒法趕得上的。
    又過了兩天，司馬遷果然依約來了。三人結伴而行，剛出了家門，爺爺追出來叮囑道：“天氣不好，怕是要下雨，早點回來哦。”
    三人應聲“知道了”，人早就撒歡兒跑得看不見了。
    五裏地的路程，說說笑笑間就到了。一進得溝，幾個人一下子驚呆了：眼前滿溝裏都是柿子林，一簇簇火紅的柿葉映得滿山遍野都似一朵朵美麗的丹霞。仔細看看，紅透了的柿子象一盞盞精巧的燈籠掛在枝頭。
    “好美呀，哥，你怎麼知道這裏的？這是誰家的柿林？怎麼沒有人管啊？”雪梅一口氣拋出了一連串的問題。
    “上次我幫同窗送東西回家，路過這裏，看見了這片柿林，不過那時柿子和柿葉還都是綠的，沒有這麼好看。聽他說這道溝和這片林子都沒有主，誰想摘都可以的。”任安解釋著。
    “不管了，我先去摘了。”話音落，司馬遷已經爬上了一棵樹。
    “哎，挑熟透的摘，軟的才可以吃的。”任安提醒著。
    “哥，其實硬的也可以吃的，隻是要用火煨些溫熱的水暖一個晚上，就可以了，回去我弄給你們嚐嚐。咱們多摘些硬的好帶，想吃軟的多放些時日就行了。”
    “好，就聽你的。”司馬遷和任安同聲說。
    一會兒功夫，兩褡褳就裝的滿滿的，他們樹上樹下的又玩兒了一會兒，雪梅又讓他倆折了幾枝果實繁密的，說這樣拿回去好存放。自己又摘了一小袋黑棗，三個人就往回走。
    剛出了溝，就見頭頂烏雲越聚越多，任安抬頭看了看說：“不好了，要下雨，咱們趕緊到前邊的廟裏避一避吧。”三個人緊趕慢趕，總算在雨點打在身上的時候趕到了廟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