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鑾殿
    “皇上駕到。”聽著太監一嗓子尖細的通報，金鑾殿上的眾臣你看我、我看你，皆是一愣。
    自從太子回宮以來，一直都是太子在監國，皇上已經有近一個月沒有上朝了。
    怎麼今日又突然臨朝了呢？
    雖然眾人的腦袋裏皆畫著一個不小的問號，但是聖意難測，他們也自然是想不出什麼所以然來。僅是跪倒相迎。
    與靜妃相攜步入大殿，沈忠仁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眾卿。邁步來到了沈辛的身邊。
    “孩兒拜見父皇、母妃。”跪在地上，沈辛恭恭敬敬的開口。
    “恩，平身吧。”“謝父皇。”站起身，望著相攜而來的父母，沈辛的臉上掛著乖兒子的招牌笑容。
    “辛兒，國事議的怎麼樣了？”
    “回父皇的話，眾卿家的本章已經呈上。兒臣，正欲退朝。”
    “恩。”滿意的點了點頭。沈忠仁拉著卓靜雅的手，坐上了龍椅。
    “臣等，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此刻跪地的眾人齊聲山呼。
    “恩，眾愛卿平身。”“謝皇上。”
    “陛下？”瞟了一眼立在殿下的滿朝文武，又轉過頭看向坐在龍椅上的九五之尊。
    第一次走進金鑾殿的卓靜雅，站在沈忠仁的身邊顯得有些局促不安。
    轉過頭，凝著她，沈忠仁溫溫一笑。立時掩去了屬於君王的鋒芒，又變回了那個溫柔的夫君。
    “坐。”僅是一個字，便讓所有人的視線全部落在了卓靜雅的身上。
    龍椅是皇權的象征，早有古訓，除了皇上與皇後大婚之日，皇後可以與君主同坐之外。
    其他後妃是坐不得的。卓靜雅入宮多年，又豈會不知？
    見她仍舊訝異、不安的看著自己，不肯坐下。沈忠仁嘴角的笑意加深。
    “宣旨。”輕輕一揮手，身旁的小太監，拿著早已擬好的聖旨走了出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靜妃，卓靜雅入宮多年，賢良淑德、溫婉恬靜、實乃後宮之典範。著賜封為皇後，統領後宮。常伴朕之左右。欽此。”
    聖旨宣罷，金鑾殿上頓時一片寧靜。就在眾臣驚詫之時，沈辛第一個彎身跪倒。
    “孩兒恭請母後聖安，父皇萬歲萬萬歲，母後千歲千千歲。”
    見太子跪地行禮，眾大臣也急忙二次跪倒。
    “臣等，恭請皇後聖安。皇上萬歲萬萬歲，皇後千歲千千歲。”
    望著跪倒一地的大臣們，卓靜雅茫然的有些不知所措。
    “皇後，坐。”看著她，沈忠仁微笑著再次開口。
    轉過頭，回視那個溫溫凝視著自己的男人，卓靜雅恍惚落座，依舊猶如置身於夢中。
    “來人，取鳳冠來。”沈忠仁吩咐了一聲。一旁的小太監急忙奉上了一個用紅綢子蓋著的托盤。
    沈忠仁伸手揭下紅綢，映入卓靜雅眼中的是金燦燦的鳳冠。
    黃金雕刻出來的靈鳳，珍珠鑲嵌的頭環，七彩寶玉點綴的羽毛。這絕對是自己見過最精致、最奢華、也最巧奪天工的鳳冠。
    “這是朕特意為你準備的，靜兒喜歡嗎？”
    “陛下。”輕喚了一聲，卓靜雅感動的紅了眼眶。
    “來，朕為你戴上。朕要讓所有的人知道，靜兒才是朕真真真正正的皇後。”
    托起鳳冠，沈忠仁將其戴在了卓靜雅的頭上。這看似尋常的動作，卻早已耗盡了那個病入膏肓的君王所有力氣。
    睨著頭戴鳳冠，身穿錦袍，坐在自己身邊的靜兒。沈忠仁唇角的笑容有些蒼白。
    他終於把鳳冠親手戴在了自己最心愛的女人頭上。
    罷了，此生再無遺憾了……
    “咳，咳，咳……”一陣劇烈的咳嗽，醒目的大朵紅雲，染紅了卓靜雅的衣袍。
    “陛下。”覷見那刺目的顏色，卓靜雅立時花容失色。
    輕輕擺了擺手，沈忠仁淡淡笑了。“朕沒事，咳，咳，咳……”低頭，一口鮮血落在了腳邊的長毛地毯上。
    “陛下？”“皇上？”此刻，堂上跪在地上的眾臣驚呼出聲。
    “來人，快傳太醫。”吩咐了一聲，沈辛起身來到了自己父親的身邊。“父皇，父皇，您感覺怎麼樣？”
    轉過頭，看了一眼身後扶著自己的兒子，沈忠仁輕輕搖頭。
    “辛兒，治理好朕留給你的江山。照顧好你的母親和四個弟妹。”
    “是父皇，孩兒知道，孩兒知道。”
    急急的應聲，沈辛一臉的痛苦之色，眼睛裏早已經泛起了晶瑩的水霧。
    “靜兒。”轉過頭，看著那個早已淚流滿麵的女人，沈忠仁顫抖的伸出手。
    “陛下。”拉住他的手，卓靜雅的眼淚流的更凶了。
    “靜兒，朕，朕……愛……你。”
    低的幾乎是幾不可聞的聲音，自沈忠仁的口中溢出，落進了卓靜雅的心底。
    “陛下，臣妾知道，臣妾一直都知道。”連連點頭，卓靜雅哭得更是傷心了。
    無力的揚起嘴角，沈忠仁欣慰的笑了。疲憊的闔上眼睛。而那虛軟的身子，則倒進了沈辛的懷裏。
    當他的手自卓靜雅的手中脫離、垂落。
    一聲尖銳的呼喚響徹整個金鑾殿。“陛下，陛下……”
    “父皇，父皇……”“皇上……”一夕間，金鑾殿上大放悲聲。
    一生一次的告白，是誰道君王無情？那個弑父、弑母、弑兄、殺妻、屠子的殘暴君王，也不過是一個男人。
    終究還是逃不過一個癡字。
    帶著萬般的不舍，那個嗜血的君王離開了他想要守護一生的女人，也離開了再與他無關的塵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