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水 韜光 第九章 醉生夢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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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裏江河,淘盡風流人物;八百裏岩壑,看遍千秋萬象。
據《芙水圖誌》記載,芙水國地處彌修大陸西南部,毗鄰暖昆國,與滄海國隔海相望。
其名芙水,顧名思義,此國三麵環水,花卉樹木眾多,其中以芙蕖最為出名,是以為芙水國。
芙水國人喜文、善奕,在彌修大陸的曆史上出了無數流芳百世的文學家、政治家、詩人、畫家,其詩詞歌賦、政見策略被後人廣為傳誦,成為彌修大陸在政治上、文學上的一塊瑰寶。
既然有文人才子、風流詩人,則肯定不缺名媛佳人與之相伴,是以青樓勾欄遍布芙水國大江南北,詩歌唱詠中亦不缺描寫其醉生夢死的銷魂奪魄。
其中以傳奇《銷仙窟》最為聞名。
在芙水國中,無論是普通的市井百姓還是久居上位的當權者,“逛青樓”都成為他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又或者更深入地說,“青樓”一詞千百年來已然成為芙水國的一種文化,一個極樂享受的代名詞。
因此,《銷仙窟》中曾記載:“有三十二條花柳巷,七十二座管弦樓”,這種壯觀的情景在芙水國中真的是毫不誇張。
有青樓文化,就則會有名樓,其中的“銷仙樓”、“醉夢居”、“綰縵館”堪稱芙水國三大名樓。
而有名樓,就則會有名妓,在芙水國京城懷芙京內,現在當數醉夢居藍涵煙的風頭最勁。
藍涵煙紅遍芙水京城也就是這近兩個月之內的事,她以一把有如天籟的嗓音而著名,曾有文人雅士心甘情願地以千兩白銀僅買她一首曲子。不過,這個還不是令她聲名大噪的主要原因,真正令她揚名的是——現時芙水國二皇子順王淩順然迷上了她的嗓子,並罕見地寵她到極點。
由此看來,芙水國的青樓文化的確對國人影響深遠,到了南帝登基,就更加是達到了臻致。
但盡管如此,芙水國很早就有明文規定,青樓勾欄、官宦人家一律不得私自強搶、販賣良家婦女、幼童小兒;凡入青樓者,一則為女奴、俘虜、犯人,其次為自願賣身者,除此兩種,皆不得擅入青樓。有違者,輕則施以劓刑,重則連坐九族。
可想而知,在芙水國,販賣人口是一種多麼嚴重的罪行。
隻不過現今,在芙水國大大小小的妓院裏,這種情況越來越有擴散的苗頭。
而大多數市井百姓不知道的是,他們敬重的太子淩亦然和順王淩順然正是這件事情最大的幕後黑手。
烏雲遮了明月,掩了星辰,唯留夜幕沉沉,照不見人心。
懷芙京城,天時大街,煙柳畫橋,此時正更鼓聲聲,仔細一聽,已是二更,但夜市千燈仍舊照亮倩影,高樓紅袖依然嫖客紛紛。
銷仙樓內,琵琶婉轉,女子低吟,偶有男子調情嬉笑,萎靡浪蕩。
“太子,近幾月來我們的‘暗香生意’屢被破壞,青雲縣、落焉城等重要據點都被搗得一塌糊塗,其中黑風寨更慘遭官府鎮壓,到現在還未恢複元氣。易某認為近段時間我們還是要收斂一點。”玄衣男子神情擔憂,微有焦慮。
“易先生,你過於謹慎了吧?以前我們又不是沒出現過這種情況,這都是地方官府突擊檢查一下而已,他搗了我們的黑風寨也隻不過是一時撞彩,反正本殿的據點眾多,也不差這一個小小的山寨。過了這段時間就會沒事的,你就不用擔心了。”說罷,那個身材微胖衣著光鮮的青年男子便一口吞掉舞姬用小嘴喂過來的青葡萄。
“對,還是太子殿下英明,我們還是人生得意且盡歡吧,易先生,”說話的那人猥瑣一笑,露出陰森白牙,“來來來,先別說這些事情,李某今晚專門為你準備了件極品。她才十歲不到,合你心意吧?”
那個被稱為“易先生”的人還想再行勸說,但聽太子和李季常這樣一說,又覺得自己過於杯弓蛇影,販賣婦女的“暗香生意”已做了三年有餘,除偶有官府的小規模稽查之外,其餘時間一直都相安沒事。也許自己這次真的是想得太多了。還是等調查清楚了再作謀劃也不遲,畢竟他們在這些生意上已經是老江湖了,一點小風小浪還不至於翻船。
當下他便釋然一笑,對李季常說道:“李兄說的是。今晚本不是說這些掃興事情的時候,那麼現在易某也就不客氣,盡情玩樂一番。”
李季常淫笑一聲,曖昧地拍了拍易先生的肩膀一下,“易先生,這樣才對嘛,來,看看李某為你悉心挑選的小人兒,來人啊……”
他向門外大聲叫道,不一會兒就有個龜奴領著個衣著單薄的幼女進來。
易先生看著那個剛進來的稚嫩女童,瞳孔驟然一縮,臉上邪佞嚇人,還沒等那女孩走過來,他已經迫不及待地將她從龜奴手中摟過,方才謹慎嚴肅的表情轉眼間已消失不見,精明的臉上升起的是欲望,以及放縱。
“我的小乖乖,告訴先生,你叫什麼名字。”易先生毫不忌諱地撫摸著那個幼童的背脊,“怎麼你的身體如此僵硬?放鬆一點,先生今晚會好好疼你的……”
淩亦然見狀,當即打趣道:“先生,你說的‘疼愛’真的是要疼愛才好,上次季常幫你找的那個身子骨都算結實的了,最後還是無福消受你的寵愛,這次你可要憐香惜玉一點啊。”
“哈哈,太子殿下說的是。易某遵命便是。”易先生大笑著就將那個童女嬌小的身體抱到膝上,還摸了她滑嫩的臉蛋一把,奇怪的是,那女童居然毫無反應,任由易先生上下揉捏。
迷情熏香煙霧繚繞,催人撥響心中緊繃的情欲之弦。
有“神機子”之稱的易先生並不知道,今晚他的戒備放鬆會給他和太子一黨人帶來多少隱患。
正當淩亦然主仆三人在銷仙樓風流快活的時候,離懷芙京隻有兩天路程的水文鎮裏,淩驀然正和楚清曉在菊奕苑裏正作著一場深夜會談。
“先生,請暫且留步,殿下他想請先生到會客廳一聚。”青梨溫聲相留。
現在已是二更天,楚清曉微一思索便想推辭,然而還未等她出聲,青梨便說:“先生,想必你現在回到清雅小築也沒有吃食可以提供,我們殿下已為先生準備好了美酒與佳肴,先生可先行賞麵,容後殿下會派人護送先生回去。”
青梨一番話說得在情在理,若然再推脫豈有些說不過去。
當下楚清曉便跟著她進了會客大廳。
廳內一盞玉勾連雲紋燈影影綽綽,鬆木圓桌上琳琅滿目擺滿各色糕點美食,桌旁紫檀圓凳上,一名年輕男子正輕執白玉酒杯,狹長雙眸微挑,麵如冠玉,嘴角帶著一抹笑,一襲纖塵不染的月白長袍更襯得他風神俊逸,溫文瀟灑。
“楚先生,請坐。”淩驀然一指座位,客氣說道。
楚清曉禮貌一笑,便拂袖入座。她一掃桌麵,臉上微有驚愕,桌上擺著的正是她從青雲縣到水文鎮沿途所吃過的小食,其中那碟色澤瑩白造型獨特的“玉兔點船”更是醒目別致。
一名侍婢為楚清曉斟了杯酒,楚清曉舉杯淺嚐,隻覺那酒香而不濃,甘潤綿軟,正是自己最愛喝的玉泉美酒“禦風清”。
楚清曉再也忍不住,她抬眸望向坐在她對麵的淩驀然,一看便看進他似早已洞悉一切的眼底。
果不其然,不稍片刻,便聽到對方說:“本王今日才知原來楚先生,不,”淩驀然狹長雙眸直視楚清曉,他嘴唇輕揚,似笑非笑,“應該是楚姑娘,原來是來自靈幽穀的。若不是看見你身上帶著靈幽穀才有的異獸管狐,本王還不會這麼快便知曉。”
楚清曉見身份來曆都被識穿,也不忸怩,她對著淩驀然大方一笑:“四殿下果然細致過人,民女正是來自漓紫江山澗泉源頭的靈幽穀。”
淩驀然聽見楚清曉親口承認了自己的身份,莞爾一笑,接著說道:“楚姑娘在清雅小築易容成有識之士的模樣,無非都是想吸引皇親貴族、權勢之人前來拜訪,”淩驀然笑意不減,眼睛有意無意地帶過楚清曉,“但本王聽聞,楚姑娘這幾個月來不斷探聽有關雙魚玉佩的消息,所以本王是否可以認為楚姑娘布局弈棋、談論時政恐怕並不是為了尋找一個伯樂那麼簡單,你真正想找的,應該是藏在芙水皇宮另一塊雙魚玉佩才對吧?”
楚清曉暗暗摸向捂在懷中的雙魚玉佩,有微的溫熱傳入手中,急速的心跳才稍稍緩慢下來。她想不到淩驀然的心思竟如此銳利,才剛見麵,自己在清雅小築弈局的目的便被他一語道出。
淩驀然,驀王。其人溫文爾雅、平易近人,且極具親和力……
她心中電念飛轉,在腦中快速搜索眼前之人的生平事跡。
天啟十九年,南帝派第四子疏通渠務,免沿岸百姓遭受洪澇之災、毀家之難;天啟二十年,第四子奉南帝之命,改革稅製,實行攤丁入畝,減輕人民的苛捐雜稅,且令芙水國的稅製趨於完善;天啟二十一年,第四子被封為驀王,隨後推行重商之政,使芙水國與各國皆有往來貿易,壯大沿岸港口;天啟二十二年,第四子驀王主動領兵,至邊境剿滅土匪流寇,僅以百人之力勝三千之眾……
然而這樣一個政績卓絕的皇子至今仍然大權未握,於朝中一直低調行事,不結黨營私,不專橫跋扈,相比於太子淩亦然和順王淩順然這兩大巨頭,淩驀然可謂真的說是無權無勢,不值一提。
但是楚清曉今晚才知道原來這個看似無心權力的王爺並不是如表麵上那麼無害,單看他的政績,無一不是為百姓所做,且無一不是利民之事,在別人明爭暗鬥的時候,他早已在不知不覺間贏了民心。
而民心,從來是世上最難得的。
得民心者,得天下。
這個天下,他已然在韜光養晦間贏了一半。
現如今他找上自己,也絕不可能因為自己在清雅小築贏了幾盤棋、胡扯一下時事便引起了他的注意,看桌上的食物和冰壺中的酒,便已知道他在無聲無息間監察了自己數月。
楚清曉並不知道的是她在青雲縣智破黑風寨和在落焉城夜闖綰縵館的事早已在黎民百姓之間傳頌開來。
而淩驀然正是在她初到青雲縣助縣官智破黑風寨時盯上了她。
彼時的淩驀然暗中接受南帝命他徹查青樓販買販賣良家婦女的案件已有一月,當時他也正是剛剛到達青雲縣,但他並沒有看見楚清曉的本人,他隻是在縣官的敘述下才知道芙水國邊境出現了一名神秘的白衣少女,這名少女在獻計之後,便一刻不留,看她離開的方向大概是沿著漓紫江往東邊進發。
之後他就命青繹派人關注她的動向,監察所得來的結果令他覺得此姝大有利用價值,自己遲遲未能找到的藏在太子府和順王府的犯罪證據也許她可以助自己獲取。
思及至此,淩驀然再次於無聲中綻放出一抹迷人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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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快要到3萬字了,準備參賽。悲催的我今天又要滾回廣州,寫文的時間又要擠出來了啦,哎。這生活,這暑假,怎麼是這樣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