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姑娘，你別怕。”楚清曉拿掉塞在那位穿著水藍色長裙女子口中的白棉布，低聲問道：“你是不是也被別人擄到這輛馬車上的？”
    那女子仍然驚魂未定，一雙大眼睛閃著驚恐的光。她似乎被嚇壞了，連話也說不出，隻是拚命地點自己的頭。
    楚清曉摸了摸下巴，略一沉吟，她想起傍晚黃昏發生的事，再聯係剛才在客棧的遭遇，稍加思索便知道發生了什麼。她問了句：“姑娘，你是不是也得罪了那個什麼敗德的？”
    那藍衣姑娘聽到楚清曉的問話，點了點頭，然後斷斷續續地說起自己的經曆。
    這穿著水藍長裙的女子名叫藍煙，和楚清曉一樣，也是從青雲縣那裏過來的，隻不過她是來洛焉城投奔親戚。殊不知，親戚沒找到，倒被那個白徳調戲了一番。好不容易被一位好心人士救了，到頭來還是逃不過被抓上馬車的下場。
    藍煙越說越傷心，說到最後終於忍不住“嚶嚶”地低聲哭起來。
    楚清曉暗歎了一口氣，心裏想：這姑娘也確實可憐，長途跋涉來到這裏最終還是逃不過被捉的遭遇。
    “藍姑娘，你別哭。你先告訴我，知不知道這輛馬車去哪裏？”楚清曉一邊注意車廂外麵的動靜，一邊繼續壓低聲音問藍煙。
    “他們可能抓我們去綰縵館。我聽這裏的人說洛焉城每逢十五月圓之時，綰縵館都會有宴會舉行……”藍煙姑娘欲言又止，到了最後，又哭了起來。
    楚清曉一聽到“宴會”二字，立刻大腦短路，雙眼發光，她想起剛才吃的美味小食，從口中蹦出的第一句話是：“那是不是會有許多好東西吃？”
    藍煙抬起淚眼朦朧的眸子直直地看著楚清曉，也不說話，但那表情好像在說：“這個人怎麼死到臨頭還不知道自己的處境到底是怎麼樣的？”
    楚清曉被她盯得有點不自然，此時也收起不正經的想法，立即回過神來。她正了正色，再次壓低聲音問藍煙：“那個綰縵館究竟是個什麼地方？”
    藍煙覺得眼前這個人頗為有些不可思議，她竟然不知道洛焉城的綰縵館是什麼。
    “綰縵館……是洛焉城最出名的青樓。”說到這裏，藍煙覺得自己的人生真是有點悲哀。難道自己今晚真的要被賣到煙花之地？
    而楚清曉卻不以為然地說道：“原來如此。這可是個逛青樓的好機會。”頓了頓，還加上一句：“而且是免費的。”
    藍煙聽到她這樣說，直接對她翻了個白眼，然後暈了過去。
    也不知是馬車外麵的人對她們兩個弱質女子特別放心，還是認為迷藥落得足夠，總之馬車一直顛簸地向前進發，並沒有人進來查看她們的情況。
    楚清曉在馬車上尋了個舒服的位置，兩手交叉置於腦後，她仰躺在馬車上，細細思索著自己現時的處境。她雖知道芙水國的青樓如雨後青筍，但沒想到他們是這樣尋找“姑娘”的。
    夜風偶然掀開馬車的布簾，露出洛焉城繁華的夜景。芙水國晚上並不宵禁，城鎮上的人們大多數都會有自己豐富的夜生活。
    過了不久，馬車疾馳到了一條橋上，周圍逐漸變得熱鬧起來，楚清曉從窗外望出去，看到那芙蕖大運河上有一艘裝飾豪華、掛滿琉璃宮燈的巨型畫舫。
    那奢華畫舫足有三層之高，每層的欄杆上都掛滿豔紅的絲絡，透出萎靡奢淫的氣息。偶然有三三兩兩穿著暴露的妖嬈女子陪著幾個男子走上欄杆，也不知她們說了什麼，逗得那些男子哈哈大笑，一派風流不羈。
    楚清曉輕輕掀開布簾，凝神向熱鬧之源看去，雖然馬車離那艘畫舫有點遠，但仍能隱約瞥見舫裏的盛況。
    隻見那畫舫裏的鶯鶯燕燕圍著客人徘徊不斷，巧笑嫣然地為他們倒上花酒，有些大膽一點的還把自己往他們身上靠，那些男子也不客氣，一手舉杯，一手摟抱美人，惹得她們嬌笑連連，一串串鶯歌笑語伴著夜風吹在江麵上，入骨的酥麻。
    這無疑是個紙醉金迷的世界。
    是男子的銷金窟，女子的魂斷處。
    楚清曉想起了一句描寫青樓熱鬧銷魂的詞：“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也有另一句更符合眼前的景象：“月朦朧，鳥朦朧，簾卷海棠紅。青樓是個夢。”
    那燈光通明的迷離青樓，當真能迷惑人心。
    難道這裏就是綰縵館？楚清曉看著這燈紅酒綠，不由得有點興奮，芙水國青樓文化盛行，今日一見，果然所傳非虛。
    她一個翻身便坐到藍煙旁邊，輕輕拍了拍她：“藍姑娘先別暈，我們快要到達目的地了，再暈下去可要錯過精彩節目。”
    剛剛被她拍醒的藍煙聽到她這句話，一個白眼又暈了過去。
    “哎，怎麼又暈了過去？難道她血氣不足？但觀她氣息也不太像啊。”楚清曉的語氣頗為無奈，孰不知對方是因為攤上她這樣一個怪胎而感到悲哀。
    這時候馬車的顛簸驟然停止，畫舫上的笑聲絲竹聲更加清晰地傳了進來。楚清曉知道已經到達目的地了，她也不慌，拿起那塊白棉布塞到藍煙的嘴裏，又俯下身來對著藍煙說了句：“藍姑娘，待會兒聽我的指示行動。別慌。”她也不管藍煙有沒聽到，從容淡定地走到自己剛才假意昏睡的地方，躺了下去。
    一切的布置與剛來的時候沒什麼區別。
    楚清曉剛剛閉上眼睛，馬車外就有人揭開簾子走了進來，聽腳步的響動似乎有兩個人。
    “看不出這次這兩個娘們這麼孱弱，睡得這麼熟，像死豬一樣。”其中一個男人出聲了，聽他的語氣並不像是第一次幹這種齷齪勾當。
    “話雖如此，但這次的兩個素質都比以前高啊，尤其是穿白衣服的那個。你看那皮膚啊，”另一個男人摸了楚清曉的臉蛋一把，“嘖嘖，真滑。怪不得姓白的叫我們擄來綰縵館啦。這兩個清倌賣到不小錢呢。”
    “別囉嗦了，趕快將她們抬到船上，我們還能來得及收錢在船上喝上一杯。”
    當下兩個人也不再說話，一人一手扛上楚清曉和藍煙，蹬蹬蹬地走過碼頭，向著畫舫的暗門走去。
    楚清曉在男子的肩上睜開了眼睛，好好打量了一下這巨型畫舫。隻見那畫舫的船頭鑲著一塊氣派的橫匾，上麵龍飛鳳舞地燙著三個大字：綰縵館。那金色的大字在琉璃宮燈的映照下，散發出曖昧的氣息。
    果然如此。楚清曉心中了然。原來楚清曉在吃完美食後，便找了一家客棧住了下來，原本打算養足精神，明天再早起趕路。一直到晚上睡覺時仍是毫無異樣，但等她吹燈的刹那，突然察覺窗口被人戳了一個小孔，緊接著一陣迷煙便飄了進來。
    這家是黑店！
    這是楚清曉的第一個反應。她並沒有像常人那樣捂住自己的口鼻以免吸入更多的迷煙，因為迷煙這樣東西對在靈幽穀長大的楚清曉來說根本就沒有任何效用，更何況有淨化作用的紫竹在身邊，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更不入流。
    楚清曉快速轉動腦筋，思考著要對付自己的究竟是何許人也，迷倒自己又有什麼企圖。她假裝著自己被迷倒，躺在床上一動不動。過了大概半盞茶的時間，門外終於有人躡手躡腳地走了進來，那人粗魯地推了推楚清曉，見她沒醒，不屑地罵了句：“奶奶的，還說她會武功，一點迷香就被迷得不醒人事。娘們就是娘們。”
    假裝昏睡的楚清曉聽了這話，不易察覺地挑了挑眉，嗯？原來是敗德做的好事，那老婆婆說得真對，果然有仇必報。
    她也不立即睜開眼睛魯莽行動，因為她害怕對方會帶太多的人手來防備自己，若然失手被抓，到時可不是那麼容易便能逃脫。
    於是乎，懷著想要萬無一失逃脫的楚清曉就這樣毫無意外地遇上了藍煙，然後又毫無意外地出現在綰縵館的一間客房裏。
    其實楚清曉原本打算在馬車上直接跳車逃走，想不到會遇上個手無搏雞之力的藍煙，她又不忍看她無端落入火坑，是以現在不得不另尋計劃。
    “哎呀，姑娘，你怎麼把自己的臉塗得這麼醜啊，皮膚明明這麼白皙細致，硬是要把自己扮成一副病怏怏的樣子，姑娘，不是我說你啊，你原先的樣子肯定賣不出好價錢的。”那老鴇猶自說著，似乎還有滔滔不絕的趨勢，“姑娘，你就認命吧，來到這裏的姑娘其實也不算差的了，我們綰縵館說到底也是芙水國三大名樓之一，這裏出入的人非富即貴，待會兒你好好表現，保證你能找到戶好人家！”
    楚清曉聽得昏昏欲睡，她有些無厘頭地想如果這青樓老鴇穿越到現代，肯定能成為營銷界的翹楚。
    這廂的楚清曉決定靜觀其變，任由那幫丫鬟折騰；那廂的藍煙雖然不願成為待宰羔羊，但是聽到楚清曉在馬車上最後說的那句話，也決定跟隨她的行動。
    那老鴇見她們兩個這麼安靜任由那些丫鬟描眉綰法，和以前被帶過來的清倌頗有些不同，不由得有點好奇：“你們怎麼就這麼聽話，不反抗我們？”
    楚清曉閉了眼睛，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倒是嬌滴滴的藍煙怯怯地出聲了：“我們兩姐妹就像媽媽說的那樣，來到這裏就應該認命，不應該做無謂的掙紮，這樣對你們對我們也好。”
    “乖，你這樣就乖了。”那老鴇眉開眼笑，很是滿意藍煙的回答。
    楚清曉心裏一讚，想不到這藍煙姑娘如此會變通，看來待會兒將她救出應該不會是件難事。
    “好了，姑娘，來來來，睜開眼睛，看看你是不是比剛剛有精神得多了……”那老鴇又開始口沫橫飛地講了起來。
    楚清曉很無奈地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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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終於考完會計了，那個時間趕啊……下午還有一科統計，有70分的計算題，我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