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九（二）
    夜裏的雲霧山煙雲嫋嫋，月色清幽。赫連瑜睜開緊閉的雙眼，金色的眸子裏神色清明。
    看著枕邊的男人痛苦而皺緊的眉頭，赫連瑜無聲地冷笑。
    有多少次了，這個男人，這個高高在上的龍神之子，這個強大到連神都畏懼的男人――宮九，會因為噩夢而摟緊自己，是他赫連瑜從夢裏因窒息而驚醒。
    然後便會聽到男人惶恐的呼喊“赫連，赫連～～～”開始的時候他赫連瑜還以為宮九是擔心自己，擔心自己身上的金絲線蠱，連宮九都束手無策的金絲線蠱，會有小小的慌張和欣喜，冰冷的心稍稍暖化了不少。
    可是他隻叫赫連從不叫出名字，像他清醒的時候一樣，“赫連，赫連••••”好聽的聲音叫著他的姓，仿佛是另一個人的名字。
    他以為自己多心了，開心地應著，直到偶然間聽到侍女的談話“他以為他是赫連公子•••自作多情•••宮主隻會愛公子，他算什麼•••”斷斷續續的聲音卻像一把利刃瞬間便刺碎了他試探般的信任和那妄圖想要被嗬護的心。
    之後他便再沒在雲霧山見過那幾個侍女，寢宮裏的人除了貼身侍女也都換了一遍，可已經遲了。
    再次在夜裏聽到低聲的呼喚，赫連瑜有小小的茫然，多麼像情人間的低語，像宮九每次叫他，每次親吻他時候的低語。
    不過赫連瑜從來不讓自己猶豫，來這兒的目的他從來不曾忘過，相互利用罷了！
    他赫連瑜何須別人同情！
    倒是赫連青冥，竟敢從狡詐的人類那裏找來如此卑鄙的蠱毒害他。
    如此歹毒的東西一點點侵入他的心裏，他竟然都沒有發覺。
    一直以為是他心痛的毛病加重了，那些府裏的庸醫竟然也看不出來。
    若不是來到這雲霧山發作時被宮九所救，他也許很快就會死了。
    死時還會以為是心病呐！倒是要感謝宮九了。
    想到這赫連瑜眯了眯細長的眼睛，雖暫時控製住了蠱毒，圓月之夜那痛不欲生的苦，他一定要赫連青冥十倍百倍地償還。
    赫連瑜輕聲冷哼，金色的眼裏射出狠毒的光，像伺機而動的毒蛇。
    宮九攔著他腰的手臂動了動，睜開眼，初醒的迷蒙很快被清澈替代。
    略帶沙啞的聲音響起：“赫連行了。天還沒亮，再睡會吧！”蹭了蹭他的臉頰，幫他掩好被角，宮九翻身下了床，像外麵走去。
    然後是侍女故意放低的請安聲，和窸窸窣窣更衣的聲音。
    看了看窗外漆黑的夜，赫連瑜鄙夷地閉上了眼，每次都是這樣，宮九醒了就不會再睡。
    男人此時應該像以前一樣在隔壁的浴池裏清洗噩夢時的冷汗。
    洗的掉嗎？那曾經的罪孽。
    時間那麼長而歎息是那麼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