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章 在沐府的最後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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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院裏晚宴正熱鬧,喧嘩聲四起,整個沐府洋溢在貴客駕臨的榮耀喜慶之中。
二老爺向景王提了個要求,周曦默同意了,二老爺便自飲三杯以示謝意,如此一來掀起了晚宴的又一波高|潮。
後院安靜得一如往日。
琪小姐房間裏,紫鵑正在為無瑕梳頭,她的雙手不可抑製的在發抖。
銅鏡裏的少女微笑道:“紫鵑姐姐,你的手藝真好,是我見過的人中梳得最好的。”
“你才見過多少人啊?”紫鵑將最後一縷黑發綰上,按住她的肩頭,深吸一口氣道:“無瑕,這可是你自己選擇的路,不要怪”
二太太突然走了進來,紫鵑將話咽了回去,二太太打量著無瑕道:“真像!”說著從手腕上褪下一個碧綠的手鐲,拉起無瑕的腕子,“來,把它帶上,好歹也是咱們沐府的五小姐,身上怎麼能連一點好東西都沒有呢!”
她這麼說,無瑕不敢推辭,紫鵑的雙眼一直盯著那手鐲,麵色發白。
“琪兒,跟娘親走吧!”
無瑕懇求的望著太太:“奴婢有一事相求,望太太成全!”
“什麼事?”
“家父骨灰葬在歸安寺,奴婢想拜托柳葉每年清明為家父上香燒紙,代替奴婢以盡孝道。”
二太太倒是沒有反對,頷首以示同意。
無瑕於是拉了拉柳葉的手,“柳葉,跟我進來。”
柳葉懵懵懂懂跟著無瑕進了內室,道:“無瑕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為伯父上香燒紙的。”
“不是,”無瑕急促的說:“柳葉你記住我現在說的話,府裏知道我假扮五小姐的丫鬟小廝不多,紫鵑紅藥都是家生子,春香死了,銀翹下落不明,現在就剩下你和阿半,阿半跟著四少爺,二少爺答應我會保護他,而你,”她喘了口氣,“我跟二少爺提過,隻是沒想到他會用這種方式……柳葉,紫鵑今晚很不對勁,我怕事情有變,你拿著這個,”她將一件物事塞進柳葉的手心,“如果你發現二太太有異常的舉動,就趕緊離開這裏去歸安寺,拿著這個東西找三癡大師,他會保護你的!”
“無瑕我不明白……”柳葉惶恐的說道。
無瑕與她擁抱,低聲說:“總之不要相信沐府主子們的話,保護自己,好好的活著。”
說完,無瑕轉身走出內室,柳葉慢慢的攤開五指,手心裏是一枚金燦燦的圓幣,上麵刻著一個“洛”字。
二太太帶著無瑕來到蘭嬤嬤屋內,相互見禮之後,蘭嬤嬤握住無瑕的兩隻手,道:“府上小姐果然出色,依老奴看來,五小姐絲毫不比昊中世家貴族的千金遜色!”
“嬤嬤讚譽,”二太太用絲帕擦拭眼角,哽咽道,“嬤嬤請便,我,我先行一步……”
蘭嬤嬤經曆多了這樣的場麵,明白哪有母親會受得了看著自己的親生骨肉受此磨難的,便大方的讓二太太離開。
“你怕不怕?”
無瑕身子輕輕顫抖,道:“怕。”
蘭嬤嬤更加放心,柔聲安撫:“不要害怕,痛也就那麼一會兒,等你入了宮,好日子就享不盡了。”
無瑕點點頭,眼睛裏露出恰到好的期盼和喜悅。
“阿桂,阿梅,你們出來吧!”蘭嬤嬤高聲叫道。
兩個同蘭嬤嬤一樣穿著宮裝的女子從屏風後走出來,她們很高,也很壯,倒像是大燕人,無瑕有些激動,不過在看到她們的容貌時冷靜了下來,大燕的女子都是高鼻梁大眼睛,不會長著這麼一張秀氣的臉。
“五小姐,得罪了。”蘭嬤嬤說著,阿桂阿梅就走上前來抓住了無瑕的胳膊。
無瑕裝作反抗的樣子,任由她們將自己放在床上,用軟繩綁住手腳。
蘭嬤嬤手裏拿著一個小白瓶,走過來捏住她的下巴,無瑕隻知道她將那白瓶裏的東西全部灌進了自己的嘴裏,而後就失去了意識,陷入了無盡的黑暗中。
沐子峻晚上喝了些酒,睡得正熟,忽然被阿峰叫醒,心情非常不悅。
“少爺,二太太讓您過去。”
“現在?”沐子峻很驚訝,夜半三更,母親會有何事找他?
還是穿好衣服去了,竟然連二老爺都在。
二太太說:“峻兒,母親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母親這話說得兒子慚愧,有什麼事母親盡管開口,隻要兒子辦得到定不敢推辭。”
“唉,還不是你妹妹的事,”二太太心疼的說道,“我們竟然都不知道,前陣子雨下得大,淹了莊子,你妹妹無事,隻是衣服被子都濕了,她已有兩日未好好睡覺,這孩子怕家裏擔心不說,隻自個兒苦挨著,真是個傻丫頭!”
沐子峻急道:“妹妹身子一向不好,若感了傷寒就不好了!”
“正是這樣。所以想請峻兒你送些被子和衣服過去,可好?”
“事不宜遲,我現在就為妹妹送過去!”
二太太與二老爺對視一望,安心的笑道:“峻兒你愛護琪兒,為娘心裏著實踏實。馬車都已準備好了,景王殿下也同意放行,峻兒你早去早回,路上當心。”
“父親母親放心。兒子這便出發了。”
沐子峻穿過前院,就看到門前停了一輛馬車,老劉站在馬旁,道:“二少爺,天黑夜路難行,當心啊!”
“好的劉叔,快回去歇息吧!”沐子峻檢查了車廂後綁著的大木箱子,心想不知道這一箱子衣服被子夠不夠用,又想既是母親準備的定然不會錯,便跳上馬車,揚起馬鞭,“叱——”馬蹄聲刺破這深夜的寧靜,然而在這樣的一個夜裏,又有誰能安然入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