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失落的友情
    十月的西北已進入冬天，天空飄著零星的雪花，周正和夢瑩並肩走在路燈下。雖是漫天雪花他們卻不覺寒意，飄落的雪花在路燈的折射下，熠熠生光，給略顯寂靜的馬路上增加了幾分浪漫。
    “冷嗎！”
    “你呢！”
    “不冷！”
    “你在想啥呢？”
    “你猜！”
    “猜不出來！一定是想家了吧！”
    周正笑了笑，沒有回答。
    他留戀這夜景，心中暗自感歎，這個城市沒有草長鶯飛的傳說，活在這個現實裏麵，快速的鼓點，匆忙的身影，麻木的眼神，虛假的笑容，自己正在被同化。
    “你相信嗎！天氣可以根據人的心情變化的！”
    “你想說什麼呀！拐彎抹角的！”
    “還記得兩個月以前的事情嗎？”
    “那時候你剛來，傻的可愛！”
    “不恨我了嗎！”
    “沒恨過，隻是討厭過！”
    “現在呢！”
    “不特別討厭了！”
    “還是討厭嗎！”
    夢瑩笑了，笑的直不起腰來。
    她感覺眼前的周正就像個不太成熟的大孩子。男人就是這樣的，在特定的環境裏智商是很低的。
    “你感覺我現在做的怎麼樣？”
    “挺好的呀！幾乎是八麵玲瓏！”
    “你真的這麼看！”
    “都這麼看，你沒有發現公司的女孩子看你的眼神都變了！”
    “有那麼誇張嗎！”
    “有！誰讓你是周正呢！”
    周正這才聽出來夢瑩是在拿自己開涮。
    “我想跟你說點正經的！”
    “我說的不正經嗎？”
    “不是那個意思！”
    “你的語言表達能力有那麼差嗎！”
    “我是想問，我做你的搭檔合適嗎？”
    “你認為呢！”
    “我不知道才問你！”
    “你認為我會怎麼回答你？”
    “不知道！”
    不知不覺中已到了夢瑩住的小區。
    “我到家了，上去坐一會？”
    周正遲疑了一下。
    “不早了，改天吧！”
    周正戀戀不舍的向前走去，又回過頭衝夢瑩揮揮手。
    “晚安！做個好夢！”
    看著周正慢慢消失的身影，夢瑩有點失望，一絲惆悵襲來，讓她略感寒意。
    確實有點冷了，但最讓她感到可怕的是那寂寞的長夜，沒有人知道在公司對任何事情都熱情自信的她，回到住處是那麼的無奈，這種無奈不知道還要持續多久。
    一種渴望在夢瑩心中燃起，她相信，以後將不再孤獨。
    招聘的結果並沒有像想象中的那樣令人滿意，星期天報名應聘的五十多人中，剛畢業的學生幾乎占總人數的百分之九十以上。雖然這些人中，大部分都很優秀，可是公司真正急需的是那些有工作經驗、相對成熟的人士。
    晨會剛結束，夢瑩就向陸總彙報了招聘的情況，並提交了第一批麵試人員的資料，請求再發廣告，準備第二次招聘。陸總很快做了批複，他又提醒夢瑩，又沒有可能通過其它渠道引進一些人才，解決一下燃眉之急。
    夢瑩從陸總辦公室出來，坐電梯上了26樓，她要找周正商量一下下一步的對策。
    企劃部的工作已交割，周正暫時沒有地方辦公，隻好提前搬進了新辦公室，雖然裝修的聲音嘈雜一點，畢竟有了一個自己的空間，可以隨時坐下來理一下思路，他感覺也挺好的。
    星期天招聘的結果也出乎了他的意料，這是他事先沒估計到的問題。其實，他應該想象到的，邊疆地區相對落後，本來就是人才貧乏的地區。它不同於內地人口集中，在一定程度上已經達到了人才過剩的程度。比如像自己，如果跟現在的同事們講他以前在內地開小餐館，沒有人相信的，甚至會認為他在講故事呢。
    昨天晚上下班後，他給丁芒打電話，丁芒告訴他，單位由於經營壓力太大，連續虧損，已經向上級申請了破產，機關各部門已經放假。
    當時周正就想，能不能動員過去的同事來公司工作，可是，他很快就打消了念頭。想想自己這一步步走來，過去的同事能吃得了這樣的苦嗎？況且兩地分居的滋味自己還沒有償夠嗎？
    雖然從另外一個角度上講是給他們找到了一條生路，但從生活起居上講還是弊大於利。招聘的失敗，又讓他想起了這件事。
    夢瑩來了，一看她滿臉的沉重，周正就清楚了她來的目的。
    “下一期招聘廣告準備什麼時間發？”
    夢瑩一臉無奈。
    “就是再發，估計效果也不會太理想。”
    周正也估計到了，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
    “有沒有可能想辦法，從別的地方引進一些，哪怕是一兩個，先緩解一下當前的局麵？”
    看著夢瑩為難的樣子，周正也開始為難了，現實就擺在麵前，並且確實再沒有更好的途徑可利用。
    “我也在考慮這個問題，不瞞你說目前是有一條能試一試的路，不過裏麵也存在許多的隱患。我也拿不定注意，所以沒給你講。”
    “都到什麼時候了，有什麼顧慮就說出來大家一起想辦法嗎？”
    周正考慮了半天，就把昨天打電話的經過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夢瑩。
    夢瑩聽後並沒有顯示出極大的興趣，隻是長長歎了一口氣。
    “遠水解不了近渴呀！”
    不過她又想了想，現在交通已經便利了，通訊也進入了高速發展的階段，這些已經縮短了城市之間的距離，路途上的遠近，就沒有什麼實際意義了，周正說的這些情況不是沒有可能的。在沒有找到更合適的辦法前，哪怕是一線的希望也不能放過。
    “要不，你先打電話跟他們溝通一下，探探他們的口氣！”
    事到如今也隻好試試運氣了，或許會有轉機呢。
    “我先試試看吧！我們也仔細考慮一下看還有沒有別的途徑。”
    夢瑩走後，周正仔細清理了一下亂糟糟的思路，他想起了一個人，一個令他記憶猶新的人。
    他們是最好的朋友，而他也是周正曾經的情敵。
    他叫林楓，跟周正一天上班又同住一個宿舍。
    林楓畢業於中國人民大學，主修社會關係學。由於他們都畢業於名牌大學，一到單位就成了所有人關注的焦點，根據專業，周正是中文係畢業的，做了處長的秘書，林楓被分到了黨委辦公室做了文書。相同的背景，相同的年齡，在不長的時間裏就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林楓天生的一副好歌喉，彈得一手好吉他。由於工作的關係，也經常到廣播室送文件，時間不長就和廣播員丁芒成了要好的朋友。
    丁芒也有一副好嗓子，她不但播音好，歌唱得更好。認識林楓以後，共同的愛好使她突然感覺到找到了知己。她愛聽林楓唱歌，愛看他唱歌時那種投入的表情，特別是唱到那些傷感的歌曲，深沉而委轉的旋律，每一個音符，像是一串串失落的眼淚，常把她感動的潸然淚下。
    每天傍晚廠區後邊的小樹林裏都會出現他們的身影，一個彈著吉他用音樂表達自己對生活的渴望，另一個則是忠實的支持者，手托下額，專注的品味音樂世界的美妙。小樹林變得溫馨而浪漫。
    再後來的日子裏，在他們的小圈子裏多了一個周正。
    林楓和周正都喜歡丁芒。隨著周正和丁芒距離一天天的拉近，林楓和周正之間的距離不經意間一天天疏遠了。
    在周正和丁芒結婚典禮的宴會上，周正攜丁芒春風得意的向來賓致謝時，周正忽然看見了坐在角落裏滿臉憔悴的林楓，他似乎有幾天沒刮胡子了……
    有些人會一直刻在記憶裏的，即使忘記了他的聲音，忘記了他的笑容，忘記了他的臉，但是每當想起他時的那種感受，是永遠都不會改變的。
    說不清是內心的愧疚還是對友情的懷念，周正突然有一種非常強烈的欲望，他很想知道林楓的消息。他翻開電話薄，細心的尋找著林楓的消息。
    周正終於和林楓聯係上了。
    “大林嗎！”
    “您是哪位？”
    “聽不出來嗎！是我！周正！”
    “周正！真的是你嗎！你還活著呢！”
    “活著呢！沒有你做伴，我哪敢死去呀！”
    “聽說你不是去了南方了！”
    “不是南方，是西北！”
    “是嗎！那破地方不是冷得很嘛！你小子不怕凍死嗎？”
    “怎麼會呢！這裏挺好的，跟家裏沒有什麼區別的！”
    “胡謅吧你！”
    “真的！不騙你！”
    “你在哪裏還開小餐館嗎！”
    “你怎麼會這麼想！”
    “你讓我咋想，除開餐館意外，你還能折騰出什麼大動靜不成？”
    “真讓你說對了，這次還真的折騰出大動靜來了！”
    ……
    從電話裏得知，林楓現在的狀況不是太好，單位放假後，一直在家裏呆著。也打算過出來找一份工作，一直沒心情。聽到周正在外邊的情況，他有點半信半疑。
    周正就把現在公司的狀況和自己的意圖向他講了，問他的意見，他笑了，沒有直接回答，隻是答應可以考慮一下。不過周正心裏一下子有普了，他了解這個老朋友，隻要自己再打上幾個電話，恐怕自己的出租房裏又要多一張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