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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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離了虎穴,又進了龍潭。地麵潮濕,四處散發著一股黴腐的味道。溫度有些低,又很暗,隻有一個很小很小的窗子能夠露進一縷光線。這樣的地方是最適合老鼠蟑螂一類的東西生存的。宋子默呆愣地坐在大牢裏,卻無暇顧及這天牢裏的環境有多惡劣。腦子裏隻在思考一件事,就是李睿到底怎麼了?皇帝讓我陪葬,太後說他中了毒?難道他真的危在旦夕,要死了?
宋子默像個被抽空了氣的塑料人,身子斜倚在牆邊,腦子裏一片混亂。無論如何也無法相信李睿的事!與其說是無法相信,到不如說是不願相信。
李睿,你不要死啊!我都三個月零十五天沒有見過你了,我怕我忘了你的樣子。你要是不回來見我一麵,我以後想起你,都記不起你的模樣啊!到時候,把什麼阿貓阿狗當成你,你多冤哪!還有啊,你走那天,我說過,你要是少了一個指頭,我都不見你。其實我是說得假話,你就算真的缺了胳膊,斷了腿,我也希望你能留住一條命啊!你那麼帥,就算缺了胳膊也是神雕大俠,依然還是我的偶像。你為什麼要去涼州啊,你是氣我,所以才去的嗎?你要是回來了,我再也不躲你了,好不好?……
衣服上已濡濕了一片,宋子默也沒有知覺,這時卻突然有人說道:“虧你還是個爺們,哭哭啼啼的跟個娘們似的!”
宋子默沒有注意,依舊沉禁在自己的世界裏。
“喂,新進來那個,說你呢!”大漢見宋子默絲毫沒有反應,就拿起了一個小石子,扔在了宋子默身上。那人是有功夫的,宋子默覺得有些吃痛,才抬起頭來。
“總算有反應了,你是犯了什麼事啊?”大漢隨意地說道。
“你和我說話?”宋子默抹了抹眼淚,詫異道。
“廢話,這牢裏就咱們兩個人,我不和你說話,和鬼說話啊!”
“那你先讓我難過會,等我難過完了,再和你說話,行不行?”
“不行!”
宋子默平時雖然也是個話癆,但現在實在是心裏傷心難過,不想理會那人,於是又自顧自地哭起來。哪想到那個人卻不依不饒,不是拿石子丟他,就是拿死耗子丟他,偏偏還丟得特別準。宋子默躲也躲不得,而且剛才醞釀的悲傷情緒也在躲石子中消失了,於是隻能妥協,和大漢說道:“好吧,我和你說話,你別再扔了,再扔我就被你砸死了。”
“你看,早點答應不就不用受這苦頭了,我以前射箭可是百步穿楊!”
“你要和我說什麼?”
“我問你犯了什麼事兒,竟然被關到天牢裏了?”
“哦,我也不知道,皇帝讓他們把我帶到天牢,我就進來了,我也不知自己犯了什麼罪!”宋子默說的到是實話。
“你惹到皇帝了?難怪!”隨即仔細地看了看宋子默又繼續說道:“看你長得挺漂亮的,不會是皇帝的那個吧?是不是沒把皇帝伺候周到,才進來的?”
宋子默一下子跳了起來:“你說什麼呢?我是男人!”“男人”二字宋子默說得及其鄭重。
“誰看不出你是男人,自古以來,皇帝們都是玩了女人,玩男人。上到王孫貴族,下到地主富戶,不都喜歡玩弄那些個漂亮的公子嗎?你看那些個大點的妓院,不都有些紅牌的男倌,價錢到和那些頭牌姑娘相差無幾!你是皇帝的男寵,一定得了不少賞賜吧!”
宋子默隨手抓起一把土,就扔了過去。那大漢沒想到宋子默會突然來這麼一招,一時躲散不及,到吃了一口土。宋子默大聲地喊道:“我不是小倌,也不是男寵!我是堂堂的進士,是進士!”
“不是就不是唄,脾氣還真不小,你要是這麼個脾氣,皇帝還真不見得能看上你,那妓院裏的男倌,一個個可都柔情似水的。不過話說回來,我還真沒看出來你是個進士”
“哼,你能看出來什麼!文盲!”
“文盲是什麼?”
“說你不識字!”宋子默沒好氣得說道。
“切,誰說我不識字,我也在學堂裏讀了兩年書!後來總打架,夫子就讓我爹娘把我領回去了!”
“哈,古代也有找家長退學一說。喂,你為什麼非讓我和你說話啊?”
“哎,我來這都有三年了,就我一個人,換了是誰,能不寂寞啊!要不是你來了,我都快忘了怎麼說話了!”
“那這天牢裏怎麼會就你一個人呢?”
“咱們大唐,法律不算嚴苛,除了罪大惡極的人,是不會放到這天牢裏的!進了這天牢,就沒有活著出去的可能了!”
“啊?!不會吧,那你犯了什麼罪大惡極的事?”宋子默嚇了一跳,皇帝要讓自己死,沒錯剛才在大殿上他就想掐死自己來著。可是事已至此,自己也沒轍,李睿不在這,也沒人能救自個。
“我把皇帝的寵妃趙貴妃他爹給殺了!”大漢說得極其坦然,好像殺的是一個小雞兒。
“什麼,你居然殺了皇帝的老丈人,還是寵妃?”宋子默一臉不可置信。
“其實我也不是故意的,當時我正在打獵,隻當樹叢後麵是個鹿,哪想竟是他爹和一個婢女,誰讓他們不穿衣服的?”
“那皇帝為什麼沒有把你賜死,反在牢裏白白養了你三年?”
“他爹本來也不是個什麼好東西,何況皇後和皇後家的親戚早看他們趙家不順眼,一番說辭,就讓我先待在這了,我估計著,皇帝可能都忘了還有我這麼個人了!”
“嗯,皇帝後院人數眾多,能管得過來,也不容易!”
那大漢是個徹頭徹尾的話癆,一直與宋子默聊到了半夜,宋子默困得眼睛實在睜不開,可偏偏那大漢有說不完的話,像是要把積攢了三年的話都說出來一樣。宋子默一睡著,話癆就拿石子丟他,但究竟是困意占了上風,何況宋子默今天遭遇太多的變故,一下子也有些無法承受,隻想睡一覺。於是不管那話癆如何丟他,他也不動,不出聲,等到話癆自己也累了,就放過他了。
李睿躺在馬車裏,除了微弱的呼吸,感受不到任何的生命跡象。楊老太醫守在旁邊照看,外麵有皇帝派來的侍衛。和他們同行的,還有西夏的王子蹠拔儀和小公主,李蕭然也在隨行之列。西夏早已臣服,隻剩下吐蕃的殘兵舊部,由楊老將軍善後已綽綽有餘。
李睿三天前服了李蕭然送來的一種藥草,叫寒冰草。此種藥草甚是奇特,生長於極寒的雪山之間。雖然無法解去李睿所受之毒,卻可以讓李睿全身處於一種近乎於冰凍的狀態。其實不過是延長李睿的生命罷了。李睿每七天就要服一次,隻有在喝藥的間歇,才能夠清醒一陣子。如果李睿回了長安還依舊找不出法子解毒,光靠著這種藥草,也不過是個植物人,而且最終也會因為體能的消耗而生命枯竭。
楊老太醫惴惴不安,這吐蕃下的毒實在詭異,自己是束手無策,不知如何向皇帝和太後複命。隻怕自己的命是保不住了,於是更覺淒涼,想不到自己兢兢業業,謹小慎微,周旋於皇家,卻使終敵不過命啊!隻期望回去後,與眾位太醫商榷一下,看看還有沒有什麼法子。
李睿一隊人,行了七天,終於到達了長安。皇帝和太後親自到城外迎接,不知情的人,隻當這西夏王子居然有如此大的麵子。皇帝表情凝重而又焦慮,戰事如何,公主如何,都敵不過這個命根子一樣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