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含苞.破繭 第一百零一章 雲念永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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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襲失敗,失去了妹妹。無間地獄,有進無出!
絕望的酸雨中,受重傷的我覺得很累,想,不如,就這樣睡下去。我累了,真的,這麼多年的累,一下子全部砸到身上,不知在哪裏,睡著了。
疼。
怎會是她?她救了我?怎麼她的眼睛看不見?
她把僅有的一點食物分給我,我吃了,她笑了,露出那對好看的酒窩。
她的眼睛滲出膿血,還要擔心自己的毒會影響我的傷,就像當日對待我假扮的高羽琪一般。
嗬……那對好看的,小酒窩。
她的眼是被金斑喙鳳蝶的蝶粉所傷,我想幫她。
九日回來了。
水火不容,九日能委屈自己去找水司主求那水族聖物嗎?不得而知。
倘若九日不帶她去,我也會想辦法弄來溢靈欣的淚水給她。喜歡看雲的女孩,怎能失明?
九日和溢靈欣原來相愛,我放心了,他們一定會照顧好她。
等我養好傷,會卷土重來。
我希望,永遠真的可以,永遠……
以後,請讓我永遠記得你吧。喜歡看雲的女孩,我會把你給我的點點滴滴,藏在雲朵裏。
……
我想跟你說件事,之前一直糾結著,遇到你之後,明確了。我,絕對不要做第二個明子帝。雖然,很難。
……
丫頭,為什麼你會倒在山崖之下?
還好,我還沒離開。
不管是四大元素還是五行,我都能想辦法。但血鼎是你,叫我怎麼下手?怎麼想辦法?
我真的下不了手。很可笑,殺人如麻的我,下不了手……
我要殺進天鄉禁都,去救妹妹。
那一片純淨得不可觸碰的永遠。
丫頭,我奪了你的家,你卻救了我的命。那麼,我給你一個家好嗎?
你昏迷在噩夢之中,我隻能握著你的手。
你那樣讓人心疼的囈語,叫我不要離開你。
我說,好。
你的頭發又軟又滑,披散著,亂亂的。給你買了一根蔥心綠色的發繩,其實我還想買一根藍色的,找了半天沒找到,我要那種天空的藍色。
綠色的盡頭,是藍色,我以為,那就是永遠。
這麼久,我很久沒看見你的酒窩了!
酒窩,是不是就是“救我”?
中元節,做夢都想不到,你還能記著高羽琪。
如果,我確實死了,死在明子帝的極少出鞘的月永刀之下,你也會給我折一隻小紙船嗎?
你不要問我“然後呢”,沒人問過我“然後呢”,瑄琪翯不該有“然後”。
報仇,我隻想報仇,我沒想過然後!
……你的青絲中,藏著蔥心綠,你的臉頰上,有一對小酒窩。
然後呢?
你能告訴我嗎?
我不知曉的話,你可以告訴我嗎?我從沒想過的“然後”。
……
迎春雪,備戰的第三個據點。
雪迎,我當然知道你的名字,所以,這家客棧叫“迎春雪”。
被你發現那方半朵雪花的手帕,你問我是不是定情信物?
算嗎?
嗬嗬……定情信物……
你問我為什麼是“雪”字號。之前倆家是因為雪宛如白雲的顏色,雨到了冬天亦會化成白雪。
這一家叫做迎春雪,皆因——迎春如雪,雪若雲。
在酸雨侵蝕庾咒大地上,我堅持在迎春雪後院蓋了花房,用初源力做好結界,種滿迎春花。
我想看到,你在花叢中的酒窩。
初源力的結界容易被發現,我不在乎,隻要能看見你微微笑著。
你喜歡看海棠花,也會喜歡迎春花的吧?我是這麼認為的。
迎春雪開張,你喝醉了。
醉酒的你,哭了,哭得令人心疼,讓人心碎。
那個可愛的,陽光的,熱心的,善良的,喜歡看雲的,有一對酒窩的雪迎呢?
那場大戰,給我們的重傷……
雪迎……豆兒。
豆兒,你已做得很好,足夠堅強了,你什麼都沒做錯,懂了嗎?
原來,你不是不怕疼,是因為,你的心在疼。
現在……
……我隻想保護我的永遠,可以嗎?
即使是半朵雪花,也可以綻放。
我會把你找回來的,我要把那個笑嗬嗬、總是毫不吝嗇露出酒窩的雪迎,找回來!
花了半天時間,找到了滿意的藍色發繩,天藍色的。
這樣,一藍一綠,就齊全了。
綠色的盡頭,是藍色……
重陽節的小菊花和茱萸是我特意留下的,我想,戴在你頭上,該是最漂亮的。你在等我,我知道,你肯定會等著我的。
十年,我沒去過廟會,這一次,是你陪著我去的。菊花酒,很醉人,重陽糕,很香。
我隻要複仇。永遠嗎?大概是不配擁有的,我得讓我離你遠一點。
……
有人偷襲,想殺我。即使,我的名字是無琪宣,也會有人來偷襲我。
蕭羽颸射死的人,赫然陳屍在院落之內,你見了會怕的吧?你跟我不同。對,你跟我不同,你會害怕那些屍體的。
我用雲族幻術遮了你的雙眼,蒙混過關。我不允許你的心裏,有一丁點的微塵,你知道嗎?
幽人在地柱——雁足嶼組織起義受傷。療傷之時,她咬著白布,就是為了不被你察覺。整個春雷大宅,隻有你不知道我的身份。然而,沒想到,你還是看見了幽人,也令你產生了誤會。
誤會也好。
我漸漸明確地意識到,戰爭會汙了你的眼,也會血染我的手,那時,我還能用這雙沾滿鮮血的手安撫你的敏感和倔強嗎?所以,你還是離開我為好。
自從你給“大善人”送去二尺白綾後,我總是無法說服自己像以前那樣坦然地用毒用計。
我很久很久沒碰過毒藥了。即便這樣,也洗不清手上的死人血。
我希望你永遠是……永遠。
永遠能露出你的,酒窩。
你終究是要離開我的。
……你走吧。
綠色的盡頭是藍色,我隻是以為,那是,永遠……
也許,僅僅是“以為”而已。
……
但是,雪迎,為什麼呢?!為什麼你不聽我解釋呢?!我隻要你活著,露出那對好看的酒窩,用透明的眼睛看著你喜歡的一切。
你說跳海就跳海。
然後呢?!
你告訴我,我要到哪裏才能找得到你!
那麼大的海,你叫我怎麼辦!
你告訴我,我怎麼辦。你告訴我,我就去做!我就去做到!行嗎?!!!!!
可是,你還能在嗎?!
我求求你,你不要——
——死。
即便是離開我,也不要死!行不行?!好不好?!啊???
沒有你,茫茫天地間,我要到哪裏去找“永遠”?
沒有你,誰來問我“然後呢”?!
還有誰在乎我的“然後呢”?
我是瑄琪翯,父親是司主,母親是祭司,有史以來最強的司主;我是無琪宣,庾咒房產六成歸於名下;我是坐照,非存王朝第一殺手;但,這些都有什麼用?
我隻要我在意的女人活著。
厭惡也好,鄙視也罷,我隻要你能踏踏實實地活著!這都不行?
連這麼一個願望都不能實現嗎?
不想打仗了,我已不能知道,這一劍斬下去,是否就會斬斷了誰的永遠。
我不要做第二個明子帝。
雪迎,你的悲傷和孤獨我來買單,不行嗎?
十年前,我讓自己死了。
十年後,看著你的笑,心裏浮出你的酒窩,我居然開始期待,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