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道，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一個黑衣紫發的男人，懸空立在了腐鬼麵前，什麼都沒說，也不提前下達個通知，拔了一根自己的頭發，插在腐鬼腦門兒上，它堂堂一個腐鬼，成天線寶寶了！
    腐鬼氣得要拍死那男人。
    那男人咧咧嘴：“轉圈，打滾。”
    腐鬼被什麼牽製著，就地轉圈、打滾。
    男人皺了皺眉：“學狗叫。”
    腐鬼晃著頭，學著狗叫。
    “難聽。”男人搖搖頭。
    腐鬼要哭了，是誰要我叫的啊！你以為我願意叫啊！
    “去！”男人說了這麼一句話。
    腐鬼聽到這個字，憤怒了，咬牙切齒地想要把一切活物開膛破肚，對，破了這結界，屠盡天下！有了這根頭發，就算是腐鬼，亦可屠盡天下。
    眼下，被激怒的腐鬼見誰拍誰。蕭羽颸和瑄琪翯跟它打得不可開交。
    “你在看熱鬧嗎？”雪迎問身邊的梵無林。
    梵無林英姿颯爽地拍拍雪迎的頭：“保護好你就行了，離你太遠，我會擔心。如果他們撐不住，就算是搭上這條命，我也會保護你的。”
    雪迎沒說什麼。
    再看瑄琪翯和蕭羽颸。
    瑄琪翯用雲鏈纏住了腐鬼的脖子。
    “哧……”從腐鬼的脖子噴薄出一股臭氣。
    蕭羽颸一箭射中了腐鬼的腦門，那唯一一根頭發晃了晃，歪打正著地被射斷了。
    ——
    “哎？斷了。”
    “安赫，玩夠了沒？”
    “嘁……”
    龍淵殮手裏玩弄著一根斷掉的水草，依著一棵樹自言自語了好一陣子，周身繚繞著紫檀香。他撓了撓深紫色的頭發，繼續趕路。
    ——
    結界裏，斷掉頭發的腐鬼行動力明顯變弱。
    瑄琪翯一劍刺進它的頭頂。
    “咕隆！”
    這個龐然大物傾塌崩潰。
    滿天的黑雨落下，都是腐鬼的爛肉。
    一隻斷臂朝著雪迎飛了過去，瑄琪翯想要上前，被一灘粘糊糊的東西糊住了視線。他一時不得上前，隨手彈出一粒小小的藥丸——那藥丸，他曾假扮大夫，給九日吃過，可以用來追蹤。
    待黑雨落盡，梵無林和雪迎都不見了。
    ——
    結界外，暮紫夕威嚴地教訓明子帝：“下次做事情先想好後果，別做什麼都不知道思前想後。如果腐鬼破了結界出來，生靈塗炭！你要清楚，我們是統治者。”
    明子帝伸了個懶腰，笑：“餓了，月司使，去弄點吃的來！”
    暮紫夕快被氣死了。
    冠鶻和婧璃燕在一旁看笑話。
    暮紫夕感到，她好無助，愁上眉梢，無可奈何地不停歎氣。
    ——
    一處大宅，據說是霧族別苑。
    雪迎幫梵無林包紮好傷口。
    那隻朝她飛來的斷臂被梵無林用霧長棍敲碎，一些碎骨把他的手臂擦破了點兒皮。
    梵無林忍著痛，溫柔地問：“雪迎，沒受傷吧？”
    雪迎專心地纏著藥布，沒什麼表情：“沒事。”
    “那我就放心了。用不用找人給你檢查一下？你的安全最要緊了。”梵無林好像不顧自己傷勢，非常在意雪迎。
    “不用了。”雪迎端了水盆，“你好好休息吧。”
    “你……”梵無林欲言又止。
    雪迎禮貌地笑笑，出了房間。
    梵無林四肢伸開，躺在床上。
    雪迎坐在院子裏，從懷裏掏出一根微微泛出紫色的頭發，這根頭發，正是腐鬼腦門上落下的那根頭發，隱隱透出紫檀香來。
    雪迎坐在院子裏，審視著頭發，所有事情全都在腦子裏翻騰：很高很高的肩膀，靠在上麵覺得很踏實……墨紫色的頭發……血之溪……黃泉路……屠城……
    月光柔和的灑下來，很容易讓人就憶起當初。
    雪迎捏著頭發囁嚅：“屠城，我是怎麼出來的？瑄琪翯，他為什麼殺我，又救我？明子帝，到底還想在我身上找什麼利用價值……”
    ……
    晚飯時間過了好久，雪迎沒有一點胃口。
    梵無林帶著傷，端飯來找她，她隻是呆滯的看著飯菜，一言不發。
    梵無林起身，站在她的身旁，拉起她的手：“雪迎，你的手真冷。若你願意，我什麼時候都能陪你，今晚不走也行。瑄琪翯會離開你，我不會，我會一直保護你的。今天，嚇壞了吧？”
    雪迎利索地抽出手：“多謝。”
    梵無林單膝跪下，滿臉真誠：“雪迎……”
    “別裝了，我怎麼知道這些是不是你們的陰謀？”雪迎冷笑著。
    “既然這樣。”梵無林按死了雪迎的肩膀，幽幽說著，“那我們都別逃了。對，他們是讓我利用你，但，我真的，喜歡上你了……”
    ——
    瑄琪翯和蕭羽颸在滅了腐鬼之後，找了個被遺棄的宅子安頓。
    瑄琪翯點燃了柴火。
    蕭羽颸背對著瑄琪翯在一個角落脫下衣服，白皙的肩膀上傷痕累累的。
    瑄琪翯轉身站在宅子門口。
    “瑄琪翯……”蕭羽颸歎出這麼一句話。
    “怎麼？傷得嚴重嗎？”瑄琪翯坐在門檻上用柴火在地上亂畫。
    蕭羽颸隻穿著束胸，走到瑄琪翯麵前：“十幾年了，你到底有沒有把我放在眼裏？這回，我幫你救回雪迎，你又會棄我如草芥？”
    瑄琪翯沒說話，在地上繼續畫著怪異的亂道道。
    “看著我！”蕭羽颸聲淚俱下，“蕭羽颸在你眼裏到底算什麼？連個女人都不算嗎？”
    瑄琪翯站起來，用腳碾碎了柴火，望著衣衫不整的蕭羽颸：“那你要我怎麼樣呢？”
    “我一定要在你救出來雪迎之前問清楚！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麼？”蕭羽颸用力向後推了瑄琪翯，瑄琪翯腳下一絆，坐在地上。
    蕭羽颸上前一步，踏在那些亂七八糟、柴火畫出來的道道上，那些痕跡就像是她的心，亂如麻。
    瑄琪翯坐在地上，半含著手指，這個問題的答案，居然令他揪心到把手指咬出血來。
    “瑄琪翯，你把我當什麼？”蕭羽颸半裸著身體，如梨花帶雨，人見尤憐。
    “好吧。”瑄琪翯撐了一下地，站了起來，地上留下斑斑血跡，他撫摸著蕭羽颸的臉，手從她的麵頰滑到脖子。
    ——
    天鄉大陸。
    九日和溢靈欣聯手打敗了墓颭和淩霄命，得以順利橫渡離願海，在離願海渡口登陸。
    船靠岸還沒靠穩，九日一步躍上岸，張嘴就問：“蕭羽颸，瑄琪翯呢？怎麼就你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