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兒牽著瑄琪翯的手，留給水司主和火司主一個背影：“是，也許，我真的不能實現這樣的話，但是在最初，連信都不敢信，又算什麼呢？我不想連自己都不相信我的選擇。這世間沒那麼多SB-250的執行標準，我的生活是我的，不是別人蠱惑出來的。沒有判斷力的家夥，可以試著稱之為無腦兒。”
    當豆兒消失之後，婧璃燕和冠鶻站在施舍處的大門門口。
    本來就沒有溢靈欣和九日。
    ——
    豆兒迷迷糊糊地走在沙漠裏。
    沙漠裏麵沒有誰，隻有無邊的灰色建築物，一半被掩埋在沙子裏麵。
    寒風吹來，黃沙漫天。
    一個人裹緊了身上的人皮，他笑了：“沒辦法，隻剩下人，我們也是要取暖的。”
    反胃。
    找了一家客棧，這裏的所有物品，全部是人骨：
    頭骨上明晃晃的用屍油做成的蠟燭燃燒著，像是怨氣，怎麼燒也燒不盡。
    人拿著人的骨頭做筷子，坐著人骨拚成的椅子，在人的骨骼、頭發裝飾出來的桌子前，坦然吃肉。
    小二畢恭畢敬跑過來：“客官，您的涼菜是要吃點人的肉皮凍還是人的脆骨？”
    這時，幾個殺手奪門而入，一劍刺破一個人的肚皮。
    之後，他們熟練而自然地把人的腸子和髒器全部挖出來，叫小二拿去烹飪，其中一個還特意把死者的眼珠放在自己的酒壺裏麵，笑著：“很久沒泡酒喝了。這次接的生意還不錯，主家挺大方，全然不要這個人的任何一部分，叫咱們殺完之後自己全分了。”說著倒出酒，那酒是紅色的，不會是用人血釀的吧？
    布滿整個神經的尖叫，全部崩潰！
    豆兒驚懼地向後跌去。
    “豆兒，慢一點。”一個溫柔的囑咐。
    豆兒回顧那個人，目睹著一柄利刃刺透了自己的胸口，她看向執劍的人。
    那個人是——瑄琪翯。
    瑄琪翯潤澤的厚唇含著溫存，他對豆兒說：“雪迎……”
    “欲望。”雪迎驚懼地看著一切。
    ……
    雪迎猛地坐起來。
    窗外，夜色闌珊，萬籟俱寂。
    冠鶻在小屋外的一棵樹下，用二指指著一個琉璃瓶子，裏麵裝著一團霧氣。
    婧璃燕突然跳出來，奪過琉璃瓶：“被發現啦！在玩兒雪迎餘下的記憶嗎？”
    “嗯，讓她做了個夢，關於欲望的。你……要做什麼？”冠鶻有些為難，不知道這不受控的婧璃燕要做什麼。
    婧璃燕攥著琉璃瓶就跑了：“嘿嘿，下次再玩兒的話，叫我一起，我可以給你添油加醋！嗬嗬，玩弄別人的感覺一定很好。”
    冠鶻眯起眼，舒心地笑了：“好，乖。”
    婧璃燕拉著冠鶻，消失在下山的路上。
    屋子裏的雪迎，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認識到，她不是豆兒，是雪迎。豆兒，僅僅是瑄琪翯給她的一段虛偽時光。她感到胸口隱隱作痛，解開衣服，胸口，有一道刀疤……
    “這……不是夢。”雪迎躡手躡腳走到外屋。
    瑄琪翯在地上圍著被褥睡得很香，大概是這段時間一直一個人承受心理壓力，太累了。
    雪迎慢慢靠近瑄琪翯，瑄琪翯的長睫毛微微動著，好像在做夢，他的嘴角稍稍向上翹著，發出很輕的鼾聲。他是在她酩酊大醉後，跟她說帶她回家的那個人。可是——
    ——你在做美夢麼？因為終於博得我的信任了嗎？我是血鼎！血鼎必死，所以，你就殺了我。瑄琪翯……怪不得我會恨你！你不單單是利用我，還殺了我！我命大沒死，你就叫人取走我的記憶。以為這樣我就會忘了你對我做的那些事情嗎？
    “我的家，早就……沒了，被屠城了。”雪迎眼睛裏透明的光消逝。
    瑄琪翯覺察到異動，機靈地睜開眼。
    雪迎向後撤了好幾步，撞在牆上：“……殺人，凶手！”
    瑄琪翯連忙坐起來：“豆兒……”
    雪迎驚懼地一步躍到屋外。
    瑄琪翯焦急地往外追，卻被彈了回來。不知何時，這門口已經被透明的結界封死了。瑄琪翯抽出無魂雪砍向結界，邊砍邊大聲喊：“豆兒！你怎麼了？！”
    雪迎看著瑄琪翯抽出無魂雪，她的耳朵裏聽到的是另一套台詞：“雪迎，你運氣好沒死！”
    雪迎倒退幾步，奔跑起來，消失在茫茫霧氣中。
    瑄琪翯一時無計可施，那結界很邪門，他根本就無法破除。
    就在這個時候，一枝箭破空而來……
    “叮！”尖銳的聲音入耳，瑄琪翯看準了那支箭在結界上造成的裂紋，用無魂雪奮力一劈，結界破碎。
    蕭羽颸帶著弓箭出現在小屋門口。
    瑄琪翯略微點點頭：“多謝。”
    蕭羽颸美麗的眼中，傾瀉出柔情：“你沒事就好了。”
    瑄琪翯微微蹙了下眉頭，從蕭羽颸身邊走過，用力抽了抽鼻子，旋過身，問：“蕭羽颸？”
    蕭羽颸側過頭，順滑的長發從肩膀滑落：“什麼事？”
    瑄琪翯停了一下，表情凝固，再化開，笑了笑：“沒事。你是要跟我走嗎？”
    “嗯。”蕭羽颸嬌憨地低下頭，握緊了弓。
    瑄琪翯湊得離蕭羽颸很近。
    蕭羽颸清楚地聞到瑄琪翯身上的氣息，眼神靈動起來。
    “蕭羽颸。”瑄琪翯捕捉著蕭羽颸的表情，“謝謝你。”
    蕭羽颸撫著那張弓：“不要這麼說，這麼多年，跟著你，習慣了。”
    瑄琪翯的眼神順著下山的路延伸下去：“那好，跟我去找雪迎。”
    蕭羽颸局促地點下頭，很是不高興：“知道了。”
    ——
    雪迎跑出小屋，陷進了迷霧的深淵，茫然分不清東南西北。
    “雪迎。”
    雪迎機警地問：“誰！”
    “我是雪迎。”
    雪迎莫名感到，四周霧氣旋轉起來，令人頭暈目眩。
    “雪迎，是我呀，雪迎……嗬嗬嗬……”
    雪迎很想看清楚旋轉的霧氣出口究竟在哪裏，但是，頭卻越來越暈。
    “雪迎！”
    雪迎親眼目睹，自己站在自己麵前，叫自己的名字，她的瞳孔，恐懼著，放大了……
    雪迎空洞的瞳孔裏，沒有光，無端地瞪著，全身肌肉都在走形地抽搐著。
    “雪迎，要記住，瑄琪翯殺了你。他是殺人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