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06 不能沒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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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陽光照在安徽運漕酒廠的馬路上,淩青山敦實的身軀一個人走在水泥路麵上,中午多喝了兩杯想著自己的心事,想著怎樣能讓柏荷的心情變得好起來,他喜歡看見柏荷的笑臉,而不是現在帶著一種哀怨的眼神。他想得有些忘我,也許是多喝了幾杯酒有些暈乎乎。聽見了一聲汽車的鳴笛,知道後麵來車了,慢慢的向路邊移動了一下。
他知道這是開向倉庫的運酒車,他也知道自己移動了一下足以讓這輛車過去,對方隻是給自己一個提醒。可是這次,他想錯了。當這輛滿載著酒壇子的汽車在和自己錯過的一刹那,他聽見了一聲“嘎巴”的清脆響聲。他抬起頭扭向車的方向,才發現無數的酒壇從車上向他砸來,他想躲但是來不及了。
不知是司機的疏忽,還是這輛車自身的質量問題,就在這個瞬間,車廂的掛鉤突然地開了,成噸的白酒和壇子把淩青山壓在了下麵。他隻想過一個畫麵,那就是今天早晨為什麼莫名其妙的和淩江說了那句話,今天早晨為什麼覺得自己的老婆,自己是那樣的看不夠,原來自己是在和他們做最後的告別。隻有這一個念頭閃過,之後他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柏荷突然被驚醒,淩青山怎麼死的她並沒有親眼的看見,可是現在這一幕竟然如此清楚的出現了自己的麵前。她想喊喊不出來,她自己拚命地去尋找淩青山,可是找不到自己的丈夫,她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被驚醒。猛然坐起來,身體還在不停的抖。這是夢,柏荷心裏再給自己暗示,然後又懶懶的躺了下去,她感覺自己渾身真的沒有一點的氣力了。
閉上眼睛迷迷糊糊的像是又睡著了,可是卻看見了淩江再探著身子看那張照片,眼神裏帶著一種探求真實的猜疑。這孩子看到了什麼?柏荷又是心裏一驚輕輕翻了一下身,這才意識到自己是靠在沙發上,原來一切都是虛的。怎麼是在兒子的目光注視下,自己和孩子的爸爸坐在老照相館的凳子上在照結婚照。淩青山的臉上帶著那種春風得意的滿足,而自己卻是帶著一絲的心有不甘和無可奈何。要結婚的那種興奮遮擋不住那一絲的遺憾。淩青山沒有看出來,柏荷自己卻意識到了。
很多人看了那照片的時候,都說她那是帶著一種少女的羞澀,她也默許了這種說法,可是剛才怎麼忽然間會感到淩江在照片裏看出了自己當時的心態,她才隱約有些驚慌。輕輕地揉了揉朦朧的睡眼,感覺到一絲的冷意,才意識這不是在自己的家裏,而是在淩家的老宅。還有一個現實就是自己的丈夫不在這個世上了。
這就是當時的一種真實寫照,淩青山隊能夠娶到柏荷,心理的那份甜蜜就掛在臉上,而自己對嫁給淩青山,確實是找到了歸宿和安全之後還有著那麼一絲的現實無奈。
從丈夫進了太平間,一直到回到這個他出生的地方的這一路上,柏荷一直渾渾噩噩,她沒有淚水沒有哭泣整個人像是一個呆子,毫無目的毫無思想的機械的做著每一件事情。其實她的心裏在不停的責問自己,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她是一個知識女性,從來不相信有什麼上天注定和機緣巧合,更不相信迷信,可是這一刻她卻完全的迷信了,這種占據了她心裏的迷信完全是來自早晨的一句氣話。
“你能不能像個男人,每天就知道喝,喝死算了,死在外麵別回來了。”這句話自從淩江上了大學以後,成了柏荷對淩青山說得最頻繁的一句話,是心理的一種發泄還是對淩青山的一種激勵,她自己也不清楚。每次說完這句話,看著淩青山悄無生息的離開,她都沒有感到過過分過。那天依舊是如此,她看到了淩青山呆呆的看了她好久,眼神裏有一種說不出的關切,都沒感到一絲的異樣。現在想起來,她怎能不心痛,早知道真的出去了不回來,她決不會說這句話。
柏荷的身體像是烙餅一樣在沙發上來回的翻滾,她想起來卻是渾身沒有力氣,她想不去想這些事情,可是閉上眼睛就是這些事情。這個夜晚,她睡不著也睡不下卻又起不來,斜躺在沙發啥一直處於渾渾噩噩的半遊離狀態。感覺有點冷似乎又是那樣的熱,感覺有點渴卻又是那樣的濕,她的身上去了一層的冷汗,身體越來越燥熱起來。她病倒了,高燒不退,滿嘴說著胡話,說得最多的一句就是“青山,我不能沒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