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沁微微一訝，竟是個寵辱不驚的人，總覺得她身上沉澱的感覺同她們很像，不是個初出茅廬的新人。
    “采薇，這便是紅樓的顏沁，你叫她顏姐姐便好。”
    采薇微微一笑，笑不露齒。
    顏沁也是個閱曆極深的風塵女子，此時也驚歎於此女子身上的溫雅。
    她似笑非笑的瞄了眼旁邊尷尬站著的葉梧，輕笑道：“王爺這次又淘了個寶貝。”
    葉梧聽她如是說，臉上露出些窘態，訕訕的模樣。
    葉梧跟紅樓的顏沁是相交多年的知己，卻不知采薇她們是金玉堂的人。
    “姑娘們請稍息片刻，今日咱們都是出來玩的，也應當盡可能的開心才是。”
    采薇笑道：“公子原來是靖安王，我早該想到能有如此風度氣韻也隻有寧都地界的王爺。”
    葉梧更是不自在，雖自小生在皇家，可總是呆在自己的封地上，更不善處理這些個風月之事。
    雨薇有些驚訝，隨即肅容輕笑：“王爺都打圓場，我姐妹們又哪敢不從？”
    她似笑非笑的語氣，氣氛一下子就緩和了下來。
    幾個公子哥見著這般多的妖嬈女子更是高興，招呼著姑娘們坐下，吃著盤中的點心，喝著杯裏的酒水，相談甚歡。
    忽而不知誰歎了一聲，說道：“要是碧華能來，我等也不虛此行。”
    談笑的聲音戛然而止，葉梧背脊僵直，握著酒杯的手放不下抬不起。
    他努力維持臉上的笑容，卻在對上顏沁的眼睛時徹底消失。
    采薇晶瑩的雙眸隻微抬了一下，便一口喝盡杯中的女兒紅。
    一道極烈的火辣順著喉嚨而下，嗆得她微微咳了幾聲。
    所有人的注意力便一下子集中在她身上，顏沁拿過她手裏的杯子又替她倒上一杯遞了回去。
    采薇輕聲道謝，便把杯子放在麵前不再動了。
    “聽聞雨姐姐是碧華的紅顏知己？”
    葉梧的眼睛一下子定在雨薇身上，雨薇卻神情自若。
    “樓裏的人感情都好。”
    顏沁不動聲色的掃到葉梧臉上明顯鬆了口氣的表情，心中有些難受。
    “姐姐不妨多說些碧華的事，王爺對他可很是感興趣呢？”
    葉梧臉上突的變冷，他抬起眼睛冷冷的掃了眼顏沁，又低下頭去。
    顏沁卻當沒看見，滿臉的興致盎然等著雨薇。
    “眾位若是對碧華感興趣，更可以一擲千金，碧華一定在樓裏恭候。”
    葉梧見她們你來我往繞來繞去，突然心生厭惡。
    采薇突的開口，聲音清銳：“聽雨姐姐說顏姐姐的琴彈得極好，不如趁此彈上一曲，也好助興。”
    顏沁臉上不由帶上幾分得意之色，有些躍躍欲試，可還是矜持的詢問葉梧：“這還得看王爺的意思？”
    采薇拿過那邊的酒壺替葉梧斟滿，對他笑說：“王爺怎能不願？”
    葉梧望著她的臉，眼睛裏就緩和了許多，不由答道：“沁兒就彈一曲，本王也好久沒聽過了。”
    他命人取過琴案和一把木琴擺在顏沁身前，周圍便圍著她坐了一圈。
    悠揚的琴聲在湖麵上悠悠蕩蕩，不是碧華的瀟灑放蕩，更不是清官們高雅脫俗的曲調，而是那媚人的豔俗，卻偏偏也讓人難以忘懷。
    風塵中凡是有名氣者或以清雅高潔為名，或是此等應和大眾的逢迎為招牌，都是各顯神通。
    你不能說他的就一定幹淨美好，又說她的太俗氣，名利場上從來沒有這些，看到的不過是盡頭的文士口中的虛妄之物。
    或為名或為利，古來皆是如此。
    一曲彈完，比顏沁矮上一截的姑娘便巴結奉承，紛紛讚揚彈得好，采薇眼裏也帶上幾分激賞的神色。
    葉梧靜了許久，忽而望向采薇道：“姑娘也彈上一曲吧。”
    采薇柔媚一笑：“我並不會撫琴，隻會吹簫。”
    葉梧愣了一下，隨即了悟的笑，就要讓人遞上簫管，采薇搖搖頭，從懷中掏出一隻玉色溫潤的簫，她橫臥在嘴邊，激越的簫聲便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