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星期後，學校要舉辦元旦舞會，整個學校的學生都沉浸在興奮之中，班裏的同學也在談論著這件事，誰都知道在這個貴族化的學校裏舉辦舞會肯定不是搬幾張椅子，聽聽音樂，隨便跳跳這麼簡單。
    舞會如約而至。在此之前我回了趟家，看著你邊在鏡子麵前一件一件的試穿衣服，邊征求我的意見，最後選定了一件紅色帶蕾絲花邊的公主裙，她讓你的皮膚更顯白皙。其實你穿什麼都好看，可你似乎還有些不太滿意，嘟囔著說不知道顧離那一天會穿什麼樣的衣服，我穿這個和他的搭不搭。我笑笑，即使把全世界最漂亮的衣服放在你的麵前你也會有意見，因為你的注意力不在衣服上，而在顧離對你穿這件衣服的評價上。我說要不你打電話問問他？你搖搖頭說，我要問的話他肯定嫌我囉嗦。我說，你把自己穿的最美就好。你笑笑點了點頭，然後問我打算穿什麼衣服去，我聳聳肩說無所謂，反正我對這種場合也不感興趣。你搖搖頭說你是學習學傻了。我笑而不答。
    果然你一進場就成了舞會裏的焦點，你含笑著和每一個認識的人打招呼。我本不喜歡這種場合，但還是來了，我坐在角落裏等著你跳出全場最美麗的舞蹈。在學校專門設置的偌大舞廳裏，看到你四處張望，我知道你在尋找顧離，待你的目光鎖定我順著它看到了剛出現在門口的顧離，我應該是感到驚訝的，因為今天顧離的著裝似乎和平時沒有不同，哦，不，顧離今天穿了件黑色的襯衫，解開兩顆扣子露出脖子上的銀質項鏈，修身的黑色休閑褲，黑色的旅遊鞋，這身裝束讓他的身形更顯挺拔，你朝他走去，挽住他的胳膊，甜甜的笑著，你的紅色和他的黑色擺在一起，紅的更亮，黑的更深沉，真是一幅絕美的畫麵。
    省略那些冗長的開場詞，一聲‘舞會開始’，音樂響起，老師悄然出場，把這裏留給學生。我拿起酒杯，輕輕的晃著，這樣的學校也不是全無好處，它最起碼讓舞會上的學生可以喝紅酒。我看到王子向公主彎下腰伸出手邀舞的姿勢和公主把手放進王子手裏時幸福的笑。
    一曲接一曲你不知疲倦的和顧離跳著，我的目光也不知疲倦的追隨你的身影，我想希望這一刻沒有終了，讓我把這美麗一直欣賞下去。你的笑容是此時最美的華章，你的舞步是此時最美的靈動，你是上天派下來的美麗天使，我現在仍時不時的想為什麼有相同的爸爸媽媽，而你卻能這麼美麗，我從不抱怨上天的不公，因為我一直欣賞著這美麗的點點綻放。
    要不要跳一曲？此時一個突兀的聲音在我旁邊響起，我有些茫然的抬起頭看到了含笑伸出手的顧離，有些不可置信，我又回頭看了看你，才發現你有了新舞伴，一個有著溫和笑意的帥氣男孩，穿著白色的衣衫，我怎麼能隻注意到你而忽略了讓你露出幸福笑意的身邊人？
    顧離的手仍伸在我的眼前，我看著他，心裏想著你看到他時的笑，絢麗奪目，我在想我不能站在他的對麵和他共舞，於是我起身到另外一個地方坐下，這無聲的拒絕讓顧離的手僵在了那裏，我能感覺到幾道不善的目光向我射來，我靜靜的看著手裏的酒杯，卻明顯的感覺到已經有更多人注意到了這裏，因為這裏站著剛被拒絕的顧離。我看到顧離有些憤怒的笑，心想這不是我的錯，你的邀請我為什麼拒絕？難道就是因為你是女生心目中的顧離？不，我拒絕顧離是因為我感覺到了你的目光，帶著警告和憤怒。我感覺有些可笑，不明白你為什麼對顧離邀我跳舞竟有這麼大的反應，你甚至丟下你的新舞伴走向這裏。
    顧離，你走到他旁邊喊他的名字，你怎麼？
    顧離不看她，仍盯著我說，可否和我共舞？嗬！這說話的語氣是邀請還是威脅？我看到你的臉色開始變化，你也盯著我，那意思好像是在說你怎麼沒把自己藏好？我想在你的記憶中我是不應該認識顧離的，你隻是對我提起他，卻從沒把他介紹給我，那現在是否就意味著我可以像對個一個普通的邀舞者一樣有接受或者拒絕的權利？但顯然你並沒有記起這一點，你看我的眼光告訴我是我先‘引誘’的顧離，然後又來個欲擒故縱。好吧好吧，你這麼認為就這麼認為吧，我從沒想過和你爭辯過什麼，你說什麼是什麼。
    顧離，這時一個陌生的聲音傳來，是那個剛才和你跳舞的男孩，正帶著溫和的笑意對顧離說，怎麼？被拒絕了？
    這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火上澆油？顧離把手猛地收了回去，緊緊的攥起了拳頭，他想使用暴力嗎？
    趙中，閉嘴！顧離從牙齒縫裏擠出幾個字。叫趙中的男孩依然笑著，顯然對顧離的話不以為意，繼續說道，想不到你的品味又變了。
    我是不是可以把這句話理解為對我的侮辱？正在我想著要不要有所反應的時候，你走了過來，盯著我說，你有什麼資格拒絕顧離？
    我愕然的看著你，你的意思是我該接受嗎？你不是說即使是我也不能和你搶顧離嗎？那為什麼此刻你的語氣似乎在告訴我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音樂不知何時停了，圍向這邊的人越來越多，竊竊私語聲聲聲入耳，說的都是些什麼呢？
    你看哪個女生，參加舞會居然穿著牛仔褲來……她的頭發為什麼把半邊臉都遮住了，長的很醜沒臉見人嗎？……那不是全校第一名柳裳嗎？她怎麼會在這裏？……居然和校花搶男朋友，沒拿鏡子照照自己嗎？……就她那姿色還想吸引顧離的注意，白日做夢呢吧？……她拒絕顧離？我看是她連被顧離拒絕的資格都沒有！……
    這都是些什麼呀，他們居然和你持一個觀點呢，我看著你有些變形的臉，心裏一陣可惜，我美麗的姐姐怎麼可以有這種表情？哦，不，在這裏沒有人知道你是我的姐姐，所以也肯定沒有人能明白在聽到你剛才話時我刹那的心酸，在你的心目中原來你的妹妹居然連拒絕的資格都沒有。
    我站起來，對顧離說對不起，我錯了，請你原諒。我稍稍向前探著腰，把右手放在心髒的位置，標準的求取原諒的姿勢，我的語氣平靜而誠懇，我的表情帶著真誠的悔悟。
    顧離顯然是愣住了，那個叫趙中的男孩則玩味的看著這一切。當我感覺腰有些酸時，顧離仍沒有說話，你看看我，再看看顧離說，顧離，她已經道歉了，就別生氣了，走，咱們跳舞去。
    顧離像個木偶般被你拉走了，我直起腰一口喝光杯子裏的紅酒，絲絲涼意順著喉嚨到達四肢百骸，我在想，我本不該來。
    音樂再次響起，不再是柔和的雙人舞曲，更不是輕快的舞曲，而是，街舞伴奏。我奇怪的看向專門放置碟子的地方，看到了趙中，是他換了碟子。沒有人提出異議，因為顧離已經隨著音樂瘋狂舞動了起來，像是發泄般把身體扭曲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他稍長的頭發隨著他的舞動而上下翻動，他的黑色襯衫完全敞開，露出了結實的胸膛，周圍響起來陣陣歡呼聲，一陣比一陣高昂。然後趙中也加入了舞動的行列，原來這個擁有溫和笑容的男孩在跳起街舞時也是這樣的狂野，整個舞廳隻有他兩個在跳，勢力匹敵，氣勢無雙。
    我仍然靜靜的看著這一切，我說過在學校我是柳裳，好學生柳裳不喜歡顧離這種帶著明顯挑釁意味的目光，好學生柳裳對這種目光的反應隻有一種，那就是視而不見。我重新倒了杯紅酒，舉起杯子從杯子裏看著在人群中舞動的顧離，就像我在酒吧透過杯子看你和顧離時一樣，然後又一飲而盡，我飲酒的動作嫻熟而優雅，不過並沒有人注意到這一點，他們都看著場中的顧離和趙中。我想我該趁這個時候悄悄退出這裏，於是我放下酒杯，從人群邊上繞了個半圈，打開舞廳的大門，走了出去，身後的音樂仍能傳到耳邊，我深深吸了口氣，空氣真新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