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Starssetalightsowecanfindourownagain。
    星星在夜空中不停閃爍，終有一天，我們將再次找到自己的一方。
    不久之後，鬱寧在一門選修的樂理課上碰見了慕司司，也了解到她其實叫“慕資資”。鬱寧覺得還是“司司”更好聽些，又有些私人的情愫作祟的緣故。但“資資”又多了些韻味，總讓人想起魔法故事裏那種名為“滋滋蜂蜜糖”的誘人糖果，念起來總是有種音韻上的奇妙感覺。他小聲地品讀良久，仍是辨不出哪一個更好聽些，隻得作罷，轉而望著胡亂塗抹的白紙的一角，兩個排列和書寫都異常整齊的名字發怔。
    餘光偷瞄到斜後方有人優雅起身，鬱寧截斷了腦中一片混亂，注視著慕資資走向講台，輕聲對年邁慈祥的老教授提著問題，精致的小梨花的曲線順著兩邊的臉頰垂落，遮去了一部分的麵部使其略顯得模糊。纖巧的手指在空氣中劃出一串串音符，像在譜寫一支流淌的詩。而後洛茗汐和方鏡也極有默契地過去了，輕巧安靜地站立在慕資資的身後。這場景讓鬱寧覺得似曾相識，似乎記憶中有某個片段與之重疊了起來。
    下了課鬱寧直奔寢室，從雜亂的貯物櫃中翻出一疊影像資料，抽出一張，插入靜立一旁的電腦光驅。主機發出嗡嗡運作的聲音，他撿了光盤附帶的資料來讀。
    “聖戈安學院某年元旦迎新晚會”
    順著目錄的手指下移，而後在一處停下。
    “女生二重唱：方鏡——音樂部，洛茗汐——文學部，小提琴伴奏：慕資資——法學部。”
    電腦屏幕上視頻窗口彈跳出來，又嗡嗡地響了一陣，便就有小提琴撥弦的短音前奏從高保真立體音箱的六隻喇叭中流淌出來，溢滿了狹小空間的每個角落。
    那次的表演確實令人印象深刻，盡管當天的舞台音響係統總脫不了喧賓奪主的雜音，而唯一的小提琴伴奏又略顯單薄，但一曲《ConcertoPourDeuxVoix》寧靜幽遠的感覺仍是被演繹得淋漓盡致。鬱寧還記得一曲終了的時候全場三秒鍾的靜默和在那之後潮水一般噴湧而出的掌聲。之後鬱寧了解到，這個節目並不是一開始就安排好的，而是晚會開始之後音樂係教授一時興起提的建議，三人也沒多加準備便上了台，雖然略倉促了些，沒想到效果倒也不錯。隔了半年之後再回味起來，仍是震撼人心。
    行進至高潮處，兩重圓潤的嗓音交錯迭起，小提琴的音符錯落有致，編織成華麗浩蕩的交響詩。最後一個音符安靜而輕盈地落下。鬱寧不由自主地靜默了幾秒鍾，而後在空蕩的寢室中兀自鼓起掌來，再一次深深的震動，卻不是為兩名歌者，而是被提琴拉出那些流暢而出色的樂句折服，為之驚歎。
    那日在甜品店裏龍浩宇曾笑著低聲說他們“好生般配”，而這一刻鬱寧卻開始懷疑自己到底是否已經站得夠高能夠夠著慕資資在他心中愈來愈高的身影。
    反觀鬱寧，音樂學部副部長，學生會文藝部部長，學校時尚風潮領頭人，學弟學妹口中津津樂道的風雲人物之一，身材勻稱而健康，皮膚白皙，凡此種種讓他在聖戈安民眾票選“最想與他交往”與“最想向他學習時尚經”兩大排行榜上穩坐前三。總被龍浩宇那堆死黨戲稱為“萬人迷”的他，卻開始覺得自己變得渺小而不值一提起來。
    鬱寧猛然站起身，拖過立在牆角的吉他盒子，抱起自己的寶貝吉他，憑著記憶，用極緩的節奏一遍遍嚐試著不熟悉的樂曲。《ConcertoPourDeuxVoix》開頭的幾個音符，幾個樂句，就在狹小而安靜的空間裏，如冬日裏一杯熱可可的水霧，嫋嫋而上，繾綣纏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