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 決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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狸獸越發狂暴的衝擊著結界,結界頂部已經隱約出現了裂縫。修空二人未再耽擱,縱身飛至結界邊緣,各執一方。在內力催動下刀劍被做法器升到半空,不斷往來盤旋,時而激蕩出懾人的氣波。兩股同源之力一絲絲融合,越發犀利。終於刀光與劍雨彙成了巨大的漩渦,帶著爆裂之氣湧向狸獸,當真有排山倒海之勢。
這“氣旋陣”當初二人還是在師傅墨硯子的指導下施發過一次,此陣雖十分厲害,但若施陣者間配合稍有偏差,不但不能發揮陣法應有的效力還會危及施者自身,後果不堪設想。如今距上次施法已有數年之久,不曾想這次配合竟天衣無縫,且威力更勝從前。二人見合作成功心中都有一絲欣慰。一切本該是朝著預料的方向發展——漩渦呼嘯而過,風卷殘雲!可就在漩渦將要包裹上狸獸的時候,結界突然破裂!暴烈的力量瞬間從結界中迸射而出,與絞下來的漩渦猛烈的撞在了一起。立時,巨大的光球轟的炸了開去,刹那間整個地下洞穴都在顫抖,無數石灰走沙從洞頂陷落下來,月牙灣的水翻騰飛濺,數不清的魚兒被湧上岸上去,翻轉掙紮或壓塌致死。
白光之後,狸獸氣喘籲籲的站在原地,子空則被氣波震飛到遠處,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銀修見子空生死未卜頓時心生擔憂。踉蹌起身,抹了一把嘴角的血絲飛步跨到子空近前。探息之下得知子空尚有呼吸暫無性命之憂,他這才長出了一口氣。適才的一擊雙方力量均損耗了不少,但此刻的狸獸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爆裂,都更具攻擊性,對麵虎視眈眈的狸獸,銀修隱約覺得即將來的是一場無法預果的較量,卻關乎生死。
狸獸稍稍憩喘息了片刻之後果然又主動發起反攻,龐大的身軀帶著驚人的力量飛撲而來,讓人倍感壓迫。銀修未遲疑提手將驅魔劍立在身前,幾番縱橫流轉化作道道流光朝狸獸射去,沒了刀光的交織,劍光不再絢爛,淩厲中多了幾分詭異。一人一獸帶著慘烈在昏暗的地下洞穴鬥得異常驚險,難解難分。百餘招之後,狸獸被靈核激起的爆發力開始漸漸散去,力量一點點衰弱。與此同時銀修也在不斷交戰往來中越傷越重,漸漸不支。相較之下到底還是銀修遜了一籌。再次交鋒之後,銀修終於壓製不住心口的洶湧噴出一口鮮血,氣力也就此消散了大半。
此時青城不知從哪裏突然冒了出來,擋在銀修身前:“不準欺負銀修!你這個壞大蟲。”
她怎麼在這節骨眼上來了,銀修無暇細想,隻是覺得場麵越來越亂:“這裏沒你的事,快走吧。”
“這個大蟲太厲害了,我來幫你。”青城仿佛沒有聽見,一動不動的擋在前麵。之前她一氣之下跑出了山洞,但未走遠,隻是徘徊在洞口跟那些花兒鳥兒玩了。剛剛聽見洞裏出了巨大的響聲才跑回來一看究竟,沒想到剛進來便看見銀修被狸獸擊退。口吐鮮血。
銀修隻覺胸口越發沉重,低聲道:“你不是一直想成為人,想用一顆心去感受凡人的世界嗎?如果你不走繼續留在這裏,狸獸會吃了你。沒了命你就再也沒有機會成人了,當然也就永遠不會有心了。”果然,青城聽到他這樣說便沒了剛才的堅持,隻是沒有立刻退開。見狀銀修接著道:“這裏你是幫不上忙的,快離開吧。”
狸獸並沒有因為多了一個外來者有所遲疑,在二人幾句話的間隙已經醞釀好了一輪新的進攻,卷土重來隻是眨眼之間。好在銀修早有防備,在狸獸提爪拍來之時箭步迎上,免了二人被拍成肉泥的危險。饒是如此青城仍是被狸獸呼嘯而來的氣力彈了出去,說來湊巧,不偏不倚的跌落在靈核所在的青石台。台上被狸獸咬壞的靈核頂端露著尖銳的豁口,青城直直摔了上去,隻聽“噗嗤”一聲悶響已然戳入背心。奇怪的是疼痛隻是戳入的一瞬,之後便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清涼感,青城感覺仿佛有什麼東西在身體裏流傳、膨脹,四肢百骸都在呼吸,一股從未有過的力量似要沁透身體爆裂出來,讓她止不住顫抖。
片刻之後,青城開始覺得眼前的場麵越發清晰,銀修與狸獸那原本眼花繚亂凶險異常的纏鬥開始變得平常,甚至有慢了下來的意思,每一招每一式都看得清清楚楚。她看見一團隱約的氣團在驅魔劍上彙聚,如狼似虎!看見狸獸一次次的迎擊和巧妙的躲閃!氣團的淩厲與狸獸的凶殘曆曆在目,激戰中甚至能看到每一絲傷口和血滴的勾畫軌跡。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麼了,更不知道為何自己忽然間能透徹這一切。
當銀修再一次失手節節敗退之後,青城的手裏憑空多了一條碧綢,雪白纖細的手指搭在綢上彎曲成拳如同在綠緞間鑲嵌了白玉墜子。驅魔劍的氣波時強時弱,光華有些明明滅滅。這本是一場慘烈的戰鬥——伴著無休止的消磨回旋。而飛來的一抹顏色,將一切了解的幹淨利落。
虛空裏,綠綢化作了水蛇帶著濃重而溫潤的力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纏到狸獸身上,瞬間將其捆綁得密不透風。“銀修,快來爪大蟲啊!”青城大喊。
眼前的一幕讓銀修有些吃驚。她——一個法力低微的小妖怎麼會能有束縛住狸獸的力量!這個疑惑在他腦際一閃而過,隨即便行動起來。狸獸被製此刻正是下手的絕佳時機,銀修當然不會錯過,他清楚的知道再這樣耗下去的結果。巨大的氣團已在驅魔劍上彙聚,幽幽藍光交織著淨白的劍氣猶如九天的瀑布,氣團裹著瀑布朝著狸獸飛流而下、傾瀉而去。這是他全部的力量,或許也是最後的賭注。
狸獸在碧綢的包裹下行動突然有了一絲停滯,之後便猛烈的掙紮。於是綠綢開始鬆動甚至斷裂,眼看狸獸就要掙脫,青城想也未想飛身騎上狸獸,雙手爪著碧綢一緊再緊。力量透過指尖灌入碧綢,瞬間青綢猶如冰絲做的繩索堅固又淩厲。在她看來從飛上狸獸到固定收緊繩索是一個可數的過程,然而實際卻是眨眼之間,她剛剛做好這一切,抬頭是滿眼炫目冰光。一股無法想象的滾燙熱力迎麵襲來,穿過頭顱貫透全身。電光火石間發生的一切她仍是看得清晰,然而卻無法躲閃,也無暇逃開,那些仿佛來自地獄的烈火將她緊緊包裹,越來越緊,直到窒息。青光繚亂了視線,她看得見光華絲縷卻看不見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