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子 第六章 後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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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故事在寫作初期,設定的是三千字左右,隻是想以一個局外人的視覺,來反射當時殘酷的杭州轟炸。意料中又情理外的是,寫著寫著,這個故事反而偏離了原定的航線。人物漸漸豐碩起來,劇情和心理也飽滿許多,起初我微妙的靈感,竟然隨著我文字的傾訴,也漸漸地脫離本身的形態。
起初與這份想寫這個故事的心情的邂逅,源自與偶然反到的麥加的《風聲》。奇怪的是,當時既沒有放眼於他上部的《東風》和下部的《西風》,反而關注起了外傳《靜風》。也許隻是由於一個杭州遊子對故土的執著與思念,這段曆史長時間在我腦海中逡巡。我的記憶中,杭州這樣美麗溫婉的城市,西湖這樣嫻熟的風景,即使有著“作汴州”的苦楚,但卻是決計與戰爭無緣的。
書中有這麼一段“據說是在轟炸前夕,一位當時著名的日本記者突然拜訪他,使鬆井命令空軍在行將付諸轟炸的杭州戰區圖上,用粗壯的紅筆畫了一片禁炸區。紅線是沿著西湖的暗線遊走的,鬆井還在紅線內留下手諭:“蔚藍之中,有帝國美女,禁炸!違令者軍法處。”於是紅線外,血肉橫飛,宛如人間地獄;紅線內荷花碧水,卻是人間天堂……”
這樣的描寫,隻覺內心隱隱作痛,卻說不出苦澀。想用文字表達,踟躕了半年才終於動筆。然而陡然的文思泉湧,竟使《連子》一文一氣嗬成,淩晨四點才完成,完全超越了個人的極限(笑……)。
新故事盡管和老靈感幾乎截然不同,但也又大同小異的地方。比如那句“動亂的年代是不需要溫柔的”……當結尾的那個引號打落,才發現自己由始至終釋懷不了的並不是杭州的轟炸,而是一個時代的悲哀,一段曆史的錯誤。轟炸,會戰,屠殺,是那個時代,由於敵人的殘忍或是己身的怯懦,已經無法避免的一個悲劇。連子混亂思索對與錯,原本計劃中是沒有那一幕的,然而當鍵盤被敲擊的時候,內心卻淌著血。那個時代的錯,還是每一個人怯懦的錯,或者是由我們現在理性看來由百年或千年前就埋下的伏筆的錯。不知道,隻是知道每一個事物都休戚相關,種了因必會結下果,就像連子和記者的相遇,可能在某種程度上也是造成曆史悲劇的萬頃磊石中的一粒。
此外,連子與記者相遇,卻也是我最難以把握的情節,怎樣體現兩個民族的碰撞,怎樣作為契機聯係上下文……按原計劃,結局是沒有變動的,隻是這樣的話,如果連子在記者麵前隻有軟弱的話,也許效果會更好。不過大約也是長久的壓抑作祟,我竟然將連子寫成了完全另類的風範,怯懦,又勇敢,不悲天憫人,卻常常深陷其中。那句“兵荒馬亂的時代是不需要溫柔的,所以沒有花,沒有草,沒有蓮子,隻有根!”也是臨時加上的,當時真的困得要命(笑~),結果難得這樣大氣斐然的句子來。
不過,我最大的問題就是,善於描寫場景,但人物間矛盾的衝突,卻欠缺許多。
此外,故事中“無關曆史的人物”,卻是切切實實地活在我的曆史中,每個角色都有我的心血,都有一個時代的烙印。盡管我對那個殘忍時代了解不深,文中也並沒有那麼多凜冽的殘酷,可每一個人物,卻有那麼渾然天成。
怯懦,清爽正義,想要被愛想要救贖的連子;
豪氣爽朗調皮又善解人意的幺妹;
堅毅愛國又沉穩嚴厲的連子爸;
決絕,渴望溫柔,教子有方有方的連子媽;
善良,卻又逃避戰亂現實的劉叔;
正義熱忱,同時又熱血的易仁安;
同樣俠女風範的二姐;
守舊,騙財,以迷信害人的舊社會張神醫;
狠鶩毒辣,卻又喜歡中國文明的矛盾的日本記者。(《風聲》原作中為肥田)
順便說一句,每個人的塑造都是有深意的。譬如連子,她的名字之所以沒有草字頭,是因為不需要溫柔,卻需要蓮花的出淤泥而不染,需要重生的涅槃,需要磨礪風雨的成長。而連子媽(原名雲菁),雖然她希望女兒舍棄溫柔,她本身的名字是有草字頭的,在原文中她並無正麵出現,隻能通過回憶和語言來審視她。她常說“不需要溫柔“,其實她是最痛恨這個時代的人,因此她渴望溫柔,渴望被愛,所以連子爸康明如此愛她。(好吧,我承認這種解釋很狗血……)
故事的結局在靈感變動後,猶豫再三還是選擇了原來的結局原來的悲劇。也許很多人未曾在尾聲以前發現一聲聲炮仗其實是日軍的轟炸,沒有注意到黑壓壓的雲群是轟炸機。故事以二姐的婚事開頭,又以二姐的婚事結束,我們無從知道最後除連子和劉叔外是否還有人存活。但我們是知道的,連子已經涅槃了,無論如何悲傷,她會走上她推翻過去,現如今她認為是正確的道路。無論蓮蓬的刺是柔軟還是尖銳,它留下來的疤是無法消退了的,無論如何,我們的連子,會和那道疤,一起成長吧。
天蒙蒙亮,一個悲劇的時代還沒有過去,蓮花盛開。
一個女孩,帶著她的傷疤,堅強地走過歲月。
2010-4-4淩晨5:13
寫於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