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的齊安王府，廊外的桃花開得正盛，滿樹雲蒸霞蔚的景致，暖香順著半開的雲母窗蔓延到瓊林宴上，使得這一場詩會更加風雅。
    “聖上，微臣已經成詩了…”第一個按照恒帝所給的題材成詩的，是今年的狀元郎，他俯身把詩呈給恒帝時，還特意掃了坐在恒帝身邊的姚衡一眼，眼中滿是挑釁。
    可惜，後者根本沒有看他，也沒有看自己麵前還是一片空白的詩箋，而是怔怔地不知在想些什麼。
    “姚卿覺得這首詩如何啊？”恒帝笑眯眯地，丹鳳眼斜睨著還在發呆的姚衡。
    姚衡似乎沒有聽見恒帝的話一般，仍在發呆。
    “姚卿，姚卿…”
    “啊，”姚衡忽然回過神來，怔怔地看著自己麵前這一首詩：“這，這是我寫的嗎？”
    雖然恒帝在場各位舉人不敢失儀，不過底下都低低地笑成了一片了。
    陪侍在恒帝右側的連城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
    這是今天的第幾次了，自從瓊林宴開始，姚衡就一直在走神，就算偶爾被恒帝喚回來，還是不斷地失神，鬧出了不小笑話。就算是溫雅如連城，也有點看不下去了。
    “皇上，我看昌平侯好像是身體不適，微臣鬥膽替其請旨去後院休息，望皇上體恤。”連城站起來，走到恒帝麵前，跪下請旨。
    有著丹鳳眼的年輕帝王笑了笑，難得地駁斥了他的請求。
    “愛卿不要掃興嘛，我看昌平侯好得很呢，”狹長的丹鳳眼掃向姚衡：“姚卿，你說是嗎？”
    “我…”姚衡在連城的目光下垂下了頭：“我…我還很好，不用休息。”
    雖然這樣對待連城的好意很是抱歉，可是自己要是下去休息了，就等不到那個人了…
    好意受挫，連城也沒有失態，隻是帶著淡淡地表情回到了恒帝身邊，隻是不著痕跡地把自己的往外移了移。
    恒帝歎了口氣，看連城沒有理他，唇角輕勾，笑道：“繼續吧，這輪詠牡丹如何？”
    雖然他說的是問句，可是宮女早已捧著一株國色天香的姚黃牡丹上來，這株向來隻存在於傳說中的美麗植物讓底下來自五湖四海的舉人們驚歎連連，就連麵上淡淡的連城都神色一動。
    不過他倒不是稀罕這株牡丹。
    這株牡丹本就是昌平王府獻給恒帝的，姚衡在自己家裏早就見過，讚詠的詩篇不知寫了多少篇，看恒帝的意思，倒是要讓姚衡用以前的詩篇來充數了，怪不得他不讓姚衡走。
    借著舉人們都圍著牡丹觀看的機會，恒帝側身在連城耳邊說道：“不是我不幫姚衡，他今天要是不讓這群書生心服口服，以後要繼續擔當天下第一才子之名可就難了。你看我的辦法，比讓他下去休息是不是好點。”
    連城不為所動，淡淡回道：“那我替姚衡謝主隆恩了。”
    恒帝無奈地皺了皺眉，看看四周沒人在往這邊看，附耳說道：“我這株牡丹可是今晚的壓軸戲，把它用了，待會你可要賠我一個精彩的壓軸…”
    連城往旁邊側了一下身子：“皇上您又看上我這齊安王府的什麼了？”
    恒帝嘴角勾起一個笑容，不知在連城耳邊說了句什麼，隻見連城公子臉上“蹭”地紅了，猛地將恒帝推開。
    “下流。”
    年輕的帝王被人推開也不惱，知道連城半天都不會讓自己近身，索性展開一把扇子，掩著嘴輕浮地笑著，
    “聖上。”狀元郎的啟奏，打斷了他的越軌舉動。
    於是恒帝迅速恢複威儀的姿態：“何事？”
    狀元郎倒是沒注意到恒帝的異樣，而是繼續盯著姚衡不放：“聖上英明，不知這回鬥詩，可有賭注。”
    恒帝是誰啊，奪嫡戰中浮沉了十幾年的人精，自然聽得出他是要賭注的意思。於是微微一笑：“不知狀元郎想要什麼賭注？”
    狀元郎瞄一眼一側還在發呆的姚衡，笑道：“此番鬥詩輸的人，飲酒一斛如何。”
    “甚好。”